我觉得自己这个月运气不太好,先是上个月两个老同学找我借了几千块钱,然后学校只发了一千多块工资给我。还有两千块呢?后来了解到学校对新老师第二个月都会扣两千,以防不测。这个理由勉强可以接受,只是能不能早点告诉我,不然我就不借钱出去了。兜里揣着两千块不到很惶恐,什么都不敢买紧巴巴过了十天,感觉不行,问老同学有钱还没。老同学说没有,学校一直没发工资。我问:“那你怎么活过来的?”老同学说:“靠你借的钱。”那钱当初是借给她考驾照的,现在有一种给她发生活费的感觉。“哦,那还是你惨,先养活自己吧,不着急还。”这样又紧巴巴过了十天,眼看就马上月底了。学校就有这种好处,花不了什么钱。月初取了五百,现在还有三百在身上。
按正常的剧本到月底发工资就可以剁手买买买了,但是昨天保险一个电话打过来,说有个保险到期要交了。一想有这回事,只是换号了,没收到提醒短信,忘了有这茬。关键是已经到期了,那么就等不到发工资,而且就算能拖到发工资,两千多一下子没了,这样过了紧巴巴的一个月后,又可以继续过下一个紧巴巴的一个月。这样很难受,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最后还是打电话回家帮忙交这个保险。这个电话打得不好意思,毕竟这么大了还问家里要钱不光彩,也没说发工资还钱的话,想着还是等过年回家手头宽裕再还吧。我对别人找我借钱说下个月发工资就还这种话表示反感,态度越真诚我越疑心,不管是真的打算下个月就还还是觉得这样说借到钱的概率更大。对前一种我的态度是不要那么着急,手头宽裕再还。后一种有碰到过好久不还的,我要离这种人远一点。
这种紧巴巴的日子不好过,我忽然得出一个体会:那些提倡节俭的大部分是因为穷。我刚刚接手初一一个班的班主任两个多月,有学生家长会放几百块零花钱在我这儿。我不太喜欢这样,要是全班学生都在我这放钱,然后每天许多同学跑我这儿领钱,我不烦死。而且我这儿也不见得很安全,万一掉了我还得赔,当然主要是因为懒。但是几百块放学生身上更不安全,时不时有学生跑来报告有外班学生进寝室偷东西。这样只能勉为其难的接受,只是想起当年家里穷零花钱不多的日子,对学生领零花钱就没什么限制,要多少给多少。偶尔觉得有几个学生好像领的比较多比较勤,但也没怎么细查。直到有一个学生因为违纪比较多,叫了家长来,一查存的两百块领完了,还领超了一百,这就比较尴尬了。一个月多花了三百块,想当年我初一的时候一周只有五块,有时还没有。一问怎么花那么多,说平时几个同学爱凑一起今天你请吃东西明天我请吃东西,这样确实花的快。我在学生时代基本不干这种事,一方面是因为思想单纯,不希望用这种方式交朋友,主要是因为穷,请不起。高一时有一次中午吃完饭去寝室休息,一开门,七八号人趴我床上吃东西,一问是有人过生日。我有点不高兴,趴我的床也不经过我同意,而且也不知道分点给我。
有时有人会说我生活节俭,但我不喜欢这样被人说。一是因为事实不是这样,特别是越长大越爱买贵的东西,上次国庆放假回家去专卖店买衣服,衣服很好,就是贵,又不好意思一走了之,花光了身上所有钱。二是因为这好比给我立贞洁牌坊,买什么东西都要想想是不是必须买,买多了是不是不节俭,真较起真来好像什么都不是必须的。年龄大的人普遍节俭,比如我已经去世的奶奶, 在我的记忆中基本没穿过什么好衣服,吃的也很清淡,清淡的不一定都不好吃,比如她用很少盐腌的咸鱼很好吃,但大部分都不好吃,后来年龄大了做的饭就更不好吃了。她经常在饭桌上让我们扶好碗,不准剩饭,会经常捡些东西放家里。这些倒还好,有些比较难受的,比如衣服穿旧了穿破了,补了再穿。初中时有一段妈妈出去打工了,在奶奶面前你简直不好意思提买衣服。有一次有一双鞋破了,奶奶补了个大补丁让我继续穿,课间练跳远的时候简直不想出门。节俭的人让人尊敬,但会让人不舒服,有时是很不舒服。
我上一份工作,因为工作性质,大部分同事都喜欢吹牛并且穷,入不敷出是常态。于是都办了信用卡,钱不够用时就刷信用卡,每次发工资第一件事就是还信用卡,日积月累,有的金额还比较大,最后铤而走险挪用公款,整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也不敢辞职,一辞职就会暴露。有一位老家在陕西,生活比较简朴,没有这种情况,家境不好,有时还要寄钱回家。有一次快放假回家过年,一起去买东西,路上跟我说家里不冷,放假时间又短,不打算买新衣服回家,还劝我也不要买。节俭是美德,你不好反驳,但听着总觉得不舒服,让我想起我奶奶。现在再穷的人也不会穿打补丁的衣服,再怎么样也会买几件新衣服过年。那些生活节俭的人我敬佩,但是我学不来。我觉得生活不必刻意节俭,物尽其用就好。前段时间买了个macbook,虽然贵,但是很轻很好用,上课放ppt很方便。你要跟我讲为什么花那么多钱买这么贵的笔记本,我也懒得跟你解释。但是谁要是买个macbook回来摆那里,一年也不用几回,我也会痛心疾首:浪费,还不如送给我。
我很擅长讲道理,但我一般不讲。但是有些人喜欢讲,而且要别人接受,这让人痛苦。讲道理前有个很好的句式:“我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你不好跟这种人讲道理,人家说的是美德。但是我总以为中国的许多老理儿是相互矛盾的,所以脱离实际情况讲道理是耍流氓。就像前面那位同事你穷不买衣服我不拦着,但你也不要劝我也不要买。这道理不好跟他讲,我的办法是离他远一点。我很庆幸自己离开了原来的公司,虽然浪费了不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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