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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窗,我向外看

倚窗,我向外看

作者: 本无痕 | 来源:发表于2020-03-19 08:01 被阅读0次

    从他那儿到我所在的二楼,也就十多米的距离,我们之间尽管有一树肆意的樱花,可透过这面窗,我还是能看到讲台上举手投足的他。

    他肯定也看到了我,要不这透窗而来的声音怎么这样有力,不管我听清没听清都激起了我心中的浪花。我心尽管在这声音中激荡着,可还是能感受到他多年来的变化,因为我从这声音里不但嚼出了他曾流露给我的欣喜,还嚼出了他不曾予我的悲伤。

    记得第一次把他刻在我记忆里的,是在村边的小树林里,那时我四岁,他大概跟我一样大。我们一群小伙伴们玩着玩着,不料我一不小心陷进埋伏着的泥坑里,正当我吓的哇哇哭叫之时,他一手攀着坑边的小树,一边把手递给了我。

    上来之后,他并没象其他小伙伴那样自顾自地跑远了,而是陪着我弄净了裤腿、鞋子,还给我掰来一枝开的正艳的桐花,让我在这桐花的甜蜜里找回了丢失的快乐。

    唉,我拍拍脑袋,那以后他象叶子似地不知落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在枝头上盼啊盼啊,不知把本无痕的这首《消失的青梅竹马》念叼了几多遍,可总算把他盼到了。静下心想想,皇天真真不负有心人啊,我比那忧伤的本无痕幸福多了。

    再见他时我已出落成圆脸、大眼、束个喜鹊尾巴的大姑娘了。记得那时正上自习呢,风华正茂的班主任进来道,“大家静下,我给咱班介绍个新成员,大家欢迎。”

    班主任说的这个人就是他,但见他一米七多的个儿,寸头、方脸、一双丹凤眼扑闪着。那身形有些单薄,但比班主任高了一头。我本下意识地完个差使却被出乎意料地电到了,我又赶忙上下审察他,——呀,这人我真的似乎见过,在哪儿见过呢?我拍拍脑袋,搜肠刮肚着,这时班主任让他坐到我旁边的空位上,慌的我赶忙避让,脸不知怎地竟火辣辣的。

    下课后,一群靓姐俏妹把我围在寝室里,吵吵嚷嚷着要吃我的喜糖,说我和他举案齐眉,绝配!我跟她们硬着嘴,心里却象灌了蜜似地。

    一想到蜜,我就想到了那年的桐花,莫非——。

    后经多方秘密打探,的确是他,十几年前的毛孩子,让我盼了又盼的谷已定,我拿定主意:哈哈,谷已定,不管以前你生命的扉页上被刻了多少皱折,我王小丫都要把自个的颜色涂到你整个页面上!

    珠胎已结,我的目光便粘在了他的身上,我渴望他也能看看我,可他一看我,我却忙关门闭窗。

    唉,都说少男维特有烦恼,怀春的少女不也一样?我的心被他占满了,原来还不错的成绩象石头般从高处掉了下来。

    班主任个子虽小,可心眼不少,他定然发现了什么,在班会课上暗暗敲打了我几次之后,竟把他调开了,让他坐在隔了我几排的正后方。

    我有了莫名的恐惧,我怕他不知什么时候又消失了,又象叶子般落到我不知道的地方,犹豫又犹豫之后,我终于耐不住了,在一个周末的放学路上乔装遇到了他。

    “你,回家啊?”

    “啊!”

    “你不是谷王庄的吗,咋往这个方向?”

    “早不在那住了,——噫,你咋知道?”

    “我是王小丫。”

    “我知道。”

    看他那表情,我鼻子酸酸的,“我是谷王庄的,是王小丫,掉进泥坑的王小丫!和你吮过桐花蜜的王小丫!!”为他结了满肚子蛛网的我几乎喊了起来。

    “噫,啊——唉呀呀呀,”他打量着我,终于知道我是谁了,我却在点亮了他之后慌慌地逃了。

    这以后他看我的眼有了温度,我在他目光的温暖下脸更亮更艳了,而班主任的脸越来越暗,暗的跟没星光的夜似地。

    高三下学期一开学,班主任脸上的云散了,脸上示给我的是满满的阳光,我有了不好的预感,我背上也象长了眼似地,时时留意谷已定的位置,但那位置空着,自开学来一直空着。

    他又枯落了,象叶子那样不知飘到了什么地方。我在他到过的地方徘徊着,我内心结了更密的网。

    班主任尽管没有挑明我的心思,可他不断地找我谈心,为我不断下滑的成绩焦急,甚至一次次地给我解答难题。

    唉,我叹了口气,拍拍发胀的脑袋,真的记不清了,不知道怎样解着解着就解到了班主任的床上。

    “饭好了没?饿死了!”

    我回过神,看着曾经的班主任,现在的孩儿她爹,道,“好了,自个吃吧。”说完我赶忙又望向窗外,望向三十年后又出现的他。

    “你这剜心的刽子手,能看见我藏在内心深处的蛛网吗?”我喃喃着。然而,我看到的只有纷乱的人流。

    ——在人流里,我找了又找,没能找到我结网等过的他!

    唉,世间,有多少象我这样的,只能透过虚虚实实的门或窗品味那曾有过的欢乐或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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