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来便是个面对黑暗的人。我习惯了黑暗,习惯了没有色彩的世界。光明已经没有任何可能站在我的面前。
我甚至已经认定,黑暗就是我的一部分,无法逃脱的一部分。我从未想过逃避,我想,面对是最好的逃避。
我和别人不一样,那为什么还要拥有一样的人生?
可是,在我20岁那年,拥有了一缕独一无二的阳光。
那天是个阴雨天,外边下着细雨,雨滴随着春风吹拂的方向,拍打着咖啡厅的窗子。我坐在靠窗的位子,一边搅着杯中的浓咖啡,一边听着雨声和那些顾客静静翻书的声音。
来这家咖啡厅的大多都是熟客,几乎每天都坐在相同的位置,和相同的人,点着相同的咖啡甜点。
可是这天,我听到了一个陌生的脚步。那个脚步声特别轻,就像只猫一样,默默的走进来。
“请问,谁是老板?”脚步声的主人在门口停了半晌,突然开口问到。
他的声音和脚步声一样,轻而柔。
“我是。”我站起身,缓缓开口。
他走到了我的对面,腼腆开口:“您好,我是一个美食记者,想做个采访,能坐在这里,和您聊聊吗?”
他大概没有发现我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好啊,坐吧。”
“您……呃……冒昧的问一下,您是不是看不见呐。”
“你猜对了,我的眼睛去远方旅行了,不过它似乎忘了回来。”他的腼腆劲儿让我彻底放下戒备,明明是一个大男孩,却能让我回想起儿时小学初次相见的腼腆同桌男孩。
“您倒是挺开朗。”他准备好记录的本子和笔,“咱们可以开始了吗?”
“当然,我会尽我所能帮您。”
即使看不见,他的模样也在我脑海中勾勒出个大概。面前的这个腼腆男孩,可能不够帅气,但是一定是一个憨憨的初入记者这行不久的新手。
什么时候开始经营这所咖啡厅;为什么要开咖啡厅;咖啡厅的特色;咖啡的品种……和我想的一样,他与之前的几个记者问的差不多,总是问些有的没的。
“那这件咖啡屋有什么特别的故事吗?”
这间小屋发生了太多事情,不过从未有人愿意过问。这些故事更像是我和常客间的秘密,除了门外的花花草草,还没有别人愿意倾听。
我笑着问到:“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你不是美食记者吗?这个问题好像和咖啡没有什么关系吧。”
“这个问题不是编辑舍提出的,是我自己想知道的。”他连忙解释。
“那你怎么知道这件咖啡屋会有故事呢?万一这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咖啡厅呢?”
“因为我看到墙上的照片,还有那边角落里的留言,我猜每一张照片,每一句话的背后都有一个不一样故事。”
我有点惊讶,倒不是因为他细致入微的观察,而是我从来不知道咖啡屋里有如此有纪念的东西。
似乎因为故事的弦被挑起,周围顾客开始嘈杂,听内容,大概在讨论自己关于这里的故事。我也开始向他讲述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之后,他并没有将这里的故事发到编辑舍,我的咖啡屋也没有因此成为一个“网红店”,它还是它,落在街角不起眼的咖啡屋,我也还是我,继续倾听故事的咖啡店店长。
可是之后的常客里,多了一个腼腆的男孩。倾听者中又多了一位脚步如猫般的开朗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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