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其实是个有追求的年青人,心里有对自己的定位,当然这个定位得死了以后体现在谥号上。所以他一直有自己追寻一生的偶像。
什么?您说他的偶像是他老爸——隋文帝杨坚?
格局小了。
——什么?这还小?
隋文帝统一了自东汉末期以来的乱世,那可是功高盖世,诉诸史书,流芳百世的主啊!
但可惜,杨广只给他谥了个“文”字。
上一个在历史上留下“文帝”称号的开国皇帝还是——曹丕!
所以这个“文”字实际是昭告天下:杨坚的功绩并不在于统一天下,而在于“篡位”!
在杨广眼里,老爸杨坚只不过和曹丕等量齐观。谁不知道灭南朝陈的统帅可是人家杨广哩!
只可恨,功劳却算在他老爸的军功章里了!
——古希腊有俄狄浦斯弑父的戏剧,咱不遑多让,也有骂老爸篡国,把他永远钉在历史耻辱柱上的皇二代!
帝王谥号里有文必有武,而且往往“文”在前,“武”在后,曹丕就是搞错了字序,被笑话了几千年。
由此看出,杨广给自己留的谥号一定是——“武”!
然鹅,全国已经在“文”皇帝统治期间分久必合了,那“武”从何来呢?
杨广有办法,既然大河上下未失滔滔,那就只能放眼惟余莽莽的长城内外了。
杨广在父母面前装模做样不好色不铺张的时候,一定拿读书来发泄自己无限的精力。
因为他查到历史上有一个谥号为“武帝”的刘彻之所以被盖棺这个字,是因为和北方的戎狄——匈奴打了一场胜仗,所以他觉得自己也满可以在这上面做文章。
当时在大隋的北方,虽然也有一支戎狄游牧,叫突厥,但是貌似有点打不过。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老爸把一个宗室女子嫁过去和亲了。因此这个宗室女子名义上就成了杨广的妹子,自然,突厥的可汗可是喊自己“大舅子”的呀。
既然做了亲,甭管对方武力值高还是低,总有些打不出手哇!
好在东边有个高句丽,一直扬言和大隋早晚会有一战,那就放马过去,开干!
别说高句丽,高美丽也不在话下!
高句丽自不量力、夜郎自大,号称天下第一,在杨广眼里妥妥的失败第一!
一旦打败了高句丽,自然可以和汉武并列,谥个“武”字也就水到渠成!
不过,汉武帝还不是终极目标,杨广此时又看到了另一座“丰碑”——秦始皇!
此人号称千古一帝,其实不过是发明了一个称号,自己头一个用好吗?有什么了不起!
什么,什么?还建了一条陆上长龙——长城?不行,我也得建一个什么东东,在地球上画个戳!
对了,当年我杨广带兵南下伐陈的时候在扬州待过,那可是个繁华地界,和老家秦川陇原不可同日而语啊,何不修一条水上长龙——运河,而且名字也要起个比“长城”还霸气的,对,就叫——“大~运河”!
听说秦始皇喜欢搞巡游,这个好啊,说走就走,我杨广心中也有诗和远方。既然修了“大~运河”,那就去扬州溜达溜达呗!
所以说,杨广沉浸在超越他老爸,比肩偶像秦皇汉武的迷梦中。
可是,造化弄人,杨广在这两件事上都出了幺蛾子。
几次征高句丽无功而还,反而弄得国力憔悴怨声载道,输了里子,面子也差点稀碎,还反了个疑似同宗的杨玄感,一度被夺了半壁江山。
好在叛乱很快就摁下去了。好好的“汉武帝”当成了中兴的“光武帝”,不过好歹还留了个“武”字。
修运河更惨,弄得民不聊生,直接修出了十八路反王、七十二家烟尘的农民大~起义!
隋朝的基本国策是国富民弱,藏富于仓,露富于都。
既在几个重要的枢纽上建仓,以备皇家贵族特权集团之用;还在接见外国使节时,用丝绸把新首都——洛阳沿街的树木装饰一新来打肿脸充胖子,同时馈赠重金多宝给友邦来显现上方大国的非凡气质。至于被杨广的政策折腾得百业萧条、万民菜色的景象,满眼歌舞升平、万国来朝的杨广眼里是看不到丁点的。
不过事与愿违,几个粮仓直接接济了以瓦岗军为首的大~起义农民军。
丝绸之树也被外国使节洞悉了大隋的败絮其内。
据说就在那个时候,东瀛倭国看穿了杨广的虚胖,在国书中祭起狗胆写着:
“日出处天子致书日落处天子,曰:无恙焉?”
面对这种平分天下的猖狂言语,杨广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觉得对于这种疯言疯语只要自主屏蔽就好了,无伤大雅。
这时候,他待在心心念念的扬州,已经没有了游玩的心情,反而有点思念起家乡高墙外的高粱河了。
每天望着挂在墙上的镜子,杨广问道:“Mirror,Mirror on the wall,谁是砍我脑袋的那一个?”
众所周知,杨广死后,终于没有达成心愿——谥那个“武帝”,唐高祖李渊给了他一个恶谥——“炀”。
“炀”在谥法里的官方释义是:好内怠政、外内从乱。
翻译成现代白话就是:作风不正,能力不强,业务垫底,管理混乱,树敌太多,众叛亲离,死不足惜,死有余辜。
种瓜得豆,隋炀帝的在天之灵听闻如此盖棺定论的时候,一定回想起那个身在扬州的晚上,墙上的魔镜倒映出二十四桥明月夜,耳畔听到魔镜的轻声漫语:
“砍你脑袋的是你自己~”
文 | 云间大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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