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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小的时候,我的太公得了一种口腔的癌症,由于家境贫困,病就一直拖着,没钱治,也治不好,癌症对于那时候的农村人来说,是没有治愈的可能的。
后来,太公的病越来越严重,从嘴巴到面部都开始溃烂,必须戴着口罩,不然脓水便会流下来。家里的人越来越嫌弃太公,村里的人也都躲着他,生怕被传染。
大家都说太公脾气很暴躁,没生病的时候总喜欢唠唠叨叨骂个不停,他背着手从堂前骂到屋后,一副大家之主的样子。直到,他病了。刚开始只以为是吃坏了东西,上了火,到后来连话也说不了,只能喝粥了,家里瞬间清净了许多,大家都说,太公烂了的嘴或许就是上天给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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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那以后,太公就很少出门了,常常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太公有一双巧手,能用竹子编制出各种箩筐,他得病的那段时间常一个人待在杂物间里编织,我虽然对他也有些惧怕,但对他手里变幻莫测的竹条却十分感兴趣,所以就常常跑到那个杂货间,从门缝里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好奇地看着。
都说太公凶,但他却从没骂过我,或许是他太孤独了,而我的默默陪伴便成了他内心里的一片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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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远记得在那个狭小的杂货间,阳光透过西边的窗户倾泻下来,照在老人布满老茧的手上,一根根青色的竹条穿来穿去,最后变成了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翠鸟出现在我的眼前,那时太公已经说不了话了,只能拿着它在我面前推了推,示意着这是送给我的,我扭捏着接了过来,其实心里早已乐开了花。看着我将它小心翼翼抱在怀里的样子,太公口罩下的嘴角好像动了动,眼睛也眯了眯,继续低头编他的箩筐了。
后来上了学,便很少去太公家了,只听妈妈说起太公的病好像越发严重了,可是他却老把自己关在那个杂货间里,东西也很少吃。
一天放学回家,老远就看见有一个头发花白身影站在我家门口的桥头,一看那显眼的白色口罩,就知道是太公,其他小朋友都吓跑了,我左望右望不知所措地停留在原地。
看到我后,他转过身来,一边朝我走来,一遍在布袋里掏着什么东西,我有些害怕,低着头不敢看他,却看到一盒饼出现在身前。我愣了愣神,见我没接,他又推了推塞到我手上,嘴里念叨着什么,可我却听不清,然后在我头上摸了摸,便转身走了。我望了望手里那盒饼,抬头看着太公蹒跚的步履慢慢消失在河对岸的小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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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盒饼,被我塞到了抽屉的角落里,不敢拆开吃,村里的孩子都说,吃了我也会得和太公一样的病。
后来没过多久,太公就去世了。听妈妈说太公在死前还织了一大担竹筐偷偷挑去圩市上卖,八十多岁的他挑着一百来斤的东西硬是走了的七八公里的山路……
我小心翼翼地从抽屉里拿出那盒太公跑了几里山路给我带回来的饼,轻轻咬上一口,是豆沙馅的,甜进了心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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