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妈德卡,也上气不接下气的追了上来,她跟老人打着招呼。她告诉老人说:“这是舒尔塔,是你的亲孙女儿!我是特意把孩子送过来的。我在法兰克福,找了份工作,实在是没有办法再照看女孩儿了。”
听到这句话,舒尔塔稚嫩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愁苦,孩子知道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了。她心里有些难过,低下了头,看着地面。
爷爷达尔托,不耐烦的看了一眼他们后面,是否还有来人。虽然这是自己的亲孙女,他也没有多看一眼。他步伐坚毅地走近两人,冷冷的说了一句,“带上这孩子,赶紧消失吧。”
听到老人这句话,姨妈有些愤怒,她仗着胆子说:“达尔托,我照顾舒尔塔五年了,现在真的生活困难,我必须把孩子妥善处理好。。。”
可是,不等她说完,达尔托老爷子,变得无比暴躁,他用凶狠的语气告诉德卡,“赶紧滚出这里!”
他的狂怒,把两个人吓坏了。小舒尔塔也颤抖了一下,怯生生的看着爷爷。
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从达尔托的态度看,舒尔塔爸爸妈妈的婚姻,老人是不赞成甚至是反对的。我们大概可以知道,孩子小的时候,父母就故去了。是姨妈把外甥女拉扯大的,爷爷从未想过去照顾自己的亲孙女儿。
老达尔托的为人,人所共知,偏执、暴躁、不讲道理。姨妈赶紧拉着舒尔塔向来路跑了。爷爷甚至都没有再张望一下自己的孙女儿,扭身,继续劈他的木柴。看得出来,他真的是个非常自我又孤僻的人。
姨妈拉着舒尔塔,转过屋角,停了下来。她蹲下身子,告诉孩子说,“不要害怕。那是你的爷爷,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赶紧去找他,以后就在这里生活。”
说完,她狠狠的亲了亲舒尔塔的额头,把她的衣服递给孩子,就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边走边嘴里嘟囔着,“愿上帝宽恕我吧,求上帝宽恕我吧,阿门!”
看得出,姨妈还是很在意自己的外甥女的。虽然她外表冷酷、苛刻,但是,抚养孩子多年,感情也很深厚。舒尔塔活泼爱动的性格,如此听姨妈的话,看得出来,她们的感情还是不错的。可是,生活所迫,不得不让德卡做出这样的决定。带着姐姐的女儿,她也许还有自己的孩子,生活的艰难可想而知。她一定不舍得送掉舒尔塔,从那深深的一吻,能感觉得出来。
舒尔塔看着姨妈远去的背影,眼神恋恋不舍。但是,这是大人的决定,也是自己今后的依靠,她必须留下了。这一刻,她才真的知道,姨妈不要自己了。她拿着包裹,看她跑远了,才敢再回到爷爷身边。
达尔托劈完一块儿木柴,转身看到了站在屋角的舒尔塔。他三步并做两步的跑了过来,对着远处的德卡大声喊着:“嗨,别跑,把孩子给我带走!”
看着德卡头也不回的继续跑着,他粗鲁的推了推舒尔塔说,“快走,去追上她,跟她一起离开我这里。”
舒尔塔一脸惊恐和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看着爷爷说,“姨妈也不愿意要我了。”她抱了抱自己仅有衣服和小包裹,可怜的望着爷爷。
老达尔托,还是愤恨的盯着已经跑远的德卡。他粗闷得叹了口气,没有看舒尔塔一眼,扭头走了。他快步走进自己的屋子,重重的关上了门,在里面插上了门栓。
舒尔塔紧跑了几步,跑到门前,用颤巍巍的声音叫着:“爷爷,爷爷!”。
那声音,谁听到都会心里发紧。就像离开妈妈的小奶猫,迷失道路的小象,掉下窝巢的雏鸟,在哭喊、悲鸣。
达尔托在屋子里,皱着眉头,生着气。突然到来的小家伙,让他不知所措。他这样的人,很难接受大众的生活态度,独来独往惯了。此刻,他并没有想到关于什么亲情之类的事情。只是觉得,一个大麻烦被送到了身边,让自己非常不舒服。平静的生活,多出一个人,这真让人烦,烦透了!
舒尔塔一直在门外叫着爷爷,她爬到窗户边上,跳着向屋里张望。可是,她太小了,怎么跳,也看不到黑屋子里的爷爷。
天渐渐黑了,山风刮了起来,小舒尔塔感觉到了寒冷。她很伤心,刚被抛弃,又陷入孤独,这么小的孩子,实在是太无助了。
达尔托在屋子里,透过窗户,偷看着孙女儿。他并不是怜悯,而是原本希望自己闭门不见,孩子能去追自己的姨妈。可是,这小女孩儿,竟然自己留了下来。真是个倔强的小丫头。
舒尔塔在院子里待了会儿,她看到了对面的屋子,那是羊圈。孩子走了过去,把自己的小衣服,扔在楼梯上,打开了羊圈的门,走了进去关上了房门。
老达尔托,就在窗户上面趴着,看着自己的孙女儿。她打开羊圈门的时候,对面的爷爷,眼睛瞪得老大。他没有想到,这个女孩儿,能如此坚韧,还很有主见。也许再哀求一会儿,自己就会让她进屋的。可以,她还真会自己想办法。达尔托有些懊恼,看来,这个累赘,是送不走了!这小丫头,怎么和自己一样的脾气呢?
山里的天气,瞬息万变。舒尔塔进入羊圈不久,天就完全黑了,暴风雨就要来了。老达尔托在屋子里闷闷的想事情,他这才意识到,舒尔塔是自己的亲孙女儿。
他一时还转不过弯来,该如何去处置这个孩子。让她自己待一宿吧,饿一夜,也许明天,她就会哭着喊着,要离开这里。
暴风雨果然来了,闪电照亮了山谷,大雨倾盆。舒尔塔和山羊躺在一起,头枕着羊的肚子,小手紧紧的抓着羊腿。每一声闪电,孩子都会颤抖一下。呼啸的山风,从羊圈的下面,吹了进来。又冷又饿,她只能蜷缩着身子,紧紧闭上眼睛。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睡着了。
天知道,倔强的老达尔托,这一夜躺在床上,在想着什么。
一夜,就这样过去了。天光大亮的时候,褪去的大雨,给山谷蒙上层层雾气,和云朵连在一起。达尔托起的很早,他生火做饭,袅袅炊烟,从烟囱里飘出。随后,他拿起木桶,打开房门,走向羊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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