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中午我们去了仁和路上的工地,正赶上工人们下工吃饭。我们去的是他们住的地方,就在工地临街的一排平房里,住在这里不收钱。一间屋子里摆满了他们所有的家当,床的对面就是切菜的案板,地上是几个水桶。他们炒的白菜粉条,大铁锅和黄洋瓷碗,每人两个馒头,没有汤。工头对我们不是很理睬,有一个工人站在门口好像很羞涩,另一个做饭的工人倒是很健谈。简单聊了几句他们就要开饭了,工人们很热情要留我们吃饭,吃完饭就要开工,为了不耽误他们吃饭我们就走了。周五晚上将近六点钟我们又去工地,发现之前去的那间房子上了锁,我们以为工人们出去了,所以就去了隔壁开着门的房间。一个年轻工人正在液化气灶上炒菜,白菜炖豆腐,闻起来很香。我说,“好香啊这菜”。“哎,还行”,他们笑着说。我们说明来意后,他们很热情地给我们让座。我说“昨天中午去的是隔壁,今天怎么没人在呢”?“都走了,他们是钢筋工,活儿基本干完了,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工人说。“哦,那您在工地上是干什么的”?“木工,我们是木工”,刚才那位大叔说。“你们吃完饭就休息了吗”,“嗯,”年纪大一点的工人说,“也不是,有人睡觉,有人上网,还有人聊天”,炒菜的年轻工人说。没有看到一个像样的床铺,都是卷起来铺盖,露在外边的是一张小草席。“晚上冷吗,这房子都是临街的,我觉得都进风呢”,我问他们。“不冷”,一个工人说,“都习惯了,盖俩被子,习惯了就不冷了”,刚才那个年纪大一点的工人说。“那早上几点起呢”?我问,“六点,早了起来也看不见”,他们说。“你们出来干活儿,家里的地怎么办呢”,我问。“家里地就两季收成的时候回去,请假,工地人多,轮流回去”,坐在床边的工人说。“在外边赚个钱养家糊口嘛”,一直在炒菜的年轻工人说话了。“那您这个年纪应该是上有老下有小吧,一大家子都靠你呢吧”,我问他。“像我们这个年纪,八零后,一般夫妻俩能出来的话就都出来了,如果老婆出不来,就得靠我一个人了”,他说。“家里有几个孩子啊”,我问。“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他说。“那挺好,儿女双全”,我笑着说。“也不能这样说,我这一代人的思想观念就扭转过来了,男孩女孩都好,都一样。不能说是养儿防老了,孩子对我来说就是责任”,他一边翻菜一边说。“我觉得像你这么年轻,为什么不自己做个生意什么的,那样不是赚得多一点也不用这么辛苦吗”,我问他。“有一句话‘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现在这个社会现实不行,我们都是属于社会最底层的,贫富差距太大,没有关系没有人脉不行。像我在外边干一年能顾上一家人温饱就算社会对得起我们了。”,菜汤滚得冒泡,他把火调小了一点,“我同学有在政府工作的,有做生意的,在政府的还没有做生意挣得多。炒房的上个月投了二三十万,炒股的一次投十几万,赚的时候赚得多,赔的时候赔的也多,风险太大,做生意。我现在干这个,老婆孩子有吃有穿,不担心。我要是去做生意,不是我一个人操心,一家人都要担心,得对得起老婆孩子。除非两个人都愿意去干,要不是不负责任”,他说。“年轻在工地干还可以,年纪大了为啥还要在工地上下苦力呢,不是到了享福的年纪”?我把话题转向旁边的工人。“家里人都要花钱呢”,旁边年纪大的工人说。“这就是社会机制的问题了,该休息的人不能休息”,炒菜的年轻工人说,“他今年五十多,还得出来”。“孩子应该成家了吧,孩子都能自立门户了还这么辛苦”?我问。“一是舍不得孩子辛苦,二是孩子也有自己的家啊,还得自己干”,老工人看着锅里翻滚的菜汤笑着说。
他们要开饭了,我们就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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