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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陇锋:天水见天水

巴陇锋:天水见天水

作者: 作家编剧巴陇锋 | 来源:发表于2021-11-16 14:06 被阅读0次

巴陇锋长篇小说《丝路情缘》第14章

天水见天水

深夜,灯火阑珊。

兰州市南面五泉山、北面白塔山上的灯光,宛如连串的珍珠,将城市装扮得分外迷人。黄河母亲雕塑旁,秋虫唧唧,晚风习习,道边的花儿送来了暗香;汛期的河水约莫两里宽,在脚下发出滔滔声响,缓缓向东驰去,灯光下泛着土黄白亮的光;河中小洲上,灯光闪烁,树涛阵阵,一群青年人正在为朋友做生日派对,歌声嬉闹声随着水波送到雅诗儿和伊万的耳鼓。俩人又手挽手回到中山桥上,桥上灯光璀璨,四座连拱恰似四座美丽的彩虹,向北一直与白塔山的灯光连为一体,煞是好看。桥头堡,杨柳依依,一对对情侣喁喁私语。

雅诗儿和伊万相互拥吻着从南向北穿桥而过,行人稀疏,凄凉深邃,竟有点冷。夜风逆河袭来,雅诗儿的裙裾被掀起老高,春光尽泄,伊万抱紧雅诗儿,俩人激情荡漾。突然,伊万将雅诗儿放倒在桥的人行道上。雅诗儿浑身酥软,身体僵硬地摆成一个“大”字,伊万褪去雅诗儿内衣,将其一一高高抛入滚滚黄河水中。雅诗儿头枕着自己的包躺在裙子上面,她的胴体与中山桥平行重合。伊万被陶醉,他几乎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的女神赤身裸体躺在他眼前,黄河为证、白塔为媒,他们7年的爱情,终于在这个天造地设的心灵小庙宇里修成正果,他怎能不被冲昏头脑呢?他下意识地看一眼下游,河水粼粼地闪着光耀,远处灯火暗淡下去,更显几座黄河大桥的无比璀璨;忽而,北滨河路的灯光也暗下去,紧跟着铁桥的灯光也暗了些许;这次第,令他有些犹豫灯光的变化,让他多少有点分神。这时,雅诗儿喘息着,迫不及待道:“傻子,来吧!”

“嗯!”伊万懵懂地俯下身,开始机械地解皮带脱长裤。风太大,他将衬衣、裤子绑在桥的铁条上,以免衣服随雅诗儿内衣而去。

“快点,”雅诗儿极尽幽怨之能事,“今天你为什么不早点打电话给我?”

“我打了,你不接!”伊万脱裤头,“你不爱我吗?”

“什么?”雅诗儿不信,伸手去摸包,“我手机没动静呀!”她拿出手机,不自觉地坐了起来。

伊万将她弄倒,俩人肌肤相亲,关注点却不约而同地在手机上。雅诗儿看到许多短信、微信、留言和十几个未接来电,不用讲大多数都是伊万的,她拨开伊万,仔细看起来。伊万看到,这些短信、微信、留言和未接来电中,除了他的,还有“千寻一遇”的和那位小说作者的,更有甚者,还有王智的。他一把夺过手机,站了起来。雅诗儿没料到伊万这样,她犹豫一下醒悟过来,惶然地穿上裙子,背好包,骂道:“混蛋,我的衣服呢?你……”

伊万拿起雅诗儿手机就要抛入黄河,却收住了——他要看看女友到底与野男人玩暧昧到什么程度。可等他收起手机、穿上衣服时,却不见了雅诗儿。他发疯般四顾,惊恐代替了愤怒,战战兢兢朝河中望去,河水滔滔,幽幽地泛着粼粼的光;他再看桥上,已是空无一人,只有南面远远的桥头堡似乎有个影子,定睛一看,却什么也没有。一阵无比锐利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他朝南疯跑过去。

桥头堡不见人,一只疯狗绊在他脚下,尖叫着,他浑然不顾地朝西向黄河母亲像方向跑去,跑到半道又折回来,经过桥头朝北滨河东路疾跑。夜风吹得树叶哗啦作响,他边跑边侧耳谛听,隐约听到一个嘤嘤的哭声在身后,赶紧回头朝声音跑去。是雅诗儿!夜色中的灯光下,她身躯颤动,每一根头发似乎都带着委屈,伊万心头一酸,抱起她走向房车……

第二天一早,大家在酒店吃完早餐,步行去兰州大学本部盘旋路校区参观。

兰州大学的历史可追溯到1909年,学校所在地兰州居大陆腹地、处黄河上游、为西北重镇、乃山水美城,历史文化底蕴深厚,多民族文化交汇,是兴学育才上选之地。

雅诗儿和大伙儿在研究生院校门前留影后,怀着敬仰的心情步入兰大校园。这所学校,雅诗儿并不陌生,几年前她就知道他们的文学院对于东干文学的研究,知道有位叫常文昌的教授,去年她认识了一个叫“千寻一遇”的网友,他自称是兰大毕业。兰大在吉尔吉斯斯坦和哈萨克斯坦的孔子学院都派了教师授课,这些学校和兰大都有交换生,一位追求过雅诗儿的哈萨克族小伙后来还来兰大留学了。雅诗儿有个心愿,如果有机会出国留学,她会来老舅家,来读兰大。今天终于有机会来到兰大,她真有些喜出望外,将昨晚的糗事早抛到了九霄云外。她纯真地笑着,瞥一眼精神不振的伊万,喊道:“小样,来拍照!”

伊万正想掩饰自己的窘境,得令如得救,屁颠屁颠地拿过相机,狂拍一气。法蒂玛见状,古怪一笑,见被雅诗儿发现,她就朝雅诗儿扮个鬼脸,雅诗儿还以相同鬼脸。

拍拍照照,说说笑笑,穿过幽僻而书声琅琅、景色葱茏的花园、绿化带、毓秀湖、假山,不觉来到积石堂前。积石堂是兰大本部图书馆,其历史与兰大同岁,已过百年。此时,一幅无比壮观的图景吸引了大伙儿:只见图书馆前广场上,蜿蜒屈曲地排成了个长长的龙蛇大阵。雅诗儿循着队伍看去,人流排到刚才大家经过的中心花园——只不过当时大伙儿没注意,再看——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队伍此时已排到学校大门口。明白所以后,大家瞬间被震撼:这是排队进图书馆学习的师生队伍呀!所谓大学,非面积之大校舍之大人数之多也,乃学术之大素质之大精神之大也——雅诗儿突然想起不知什么时候看过的这句话。当时她读这句话马马虎虎,此刻,她一下子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网友“千寻一遇”也曾给她讲过兰大学风的严谨,她当时很是佩服,平添了对他的好感。现在身临其境,更加深了她的这一印象。

见伊万、法蒂玛、小美都在疯狂拍照发微信微博,雅诗儿不甘落后,拿起手机拍发个不停,她在微博里写道:兰大以西无大学。神速度,几乎在3秒之内,“千寻一遇”和王智转发了她的微博。雅诗儿有些暗自得意,心想自己若做媒体,恐怕王智都不是对手。

在积石堂前留影后,大家从南侧向东而去,穿过一条规划路来到兰大医学校区。听说这里学生餐厅的拉面非常便宜且地道,雅诗儿品尝了一碗,对于大伙儿的抱怨,她报以鬼脸。伊万见雅诗儿这么脑子不过电,昨晚的糗事儿也就放下了。他贪婪地瞟一眼雅诗儿,雅诗儿嘟一下嘴,法蒂玛看在眼里,心里充满羡慕妒忌恨。

出了兰大医学校区,大家乘出租车经过天水路去读者大道看《读者》杂志社。兰大电脑城巍峨挺拔,似与兰山比高,天水路宽阔平坦、花木葱茏,兰州火车站经天水路北接读者大道,让整个城市焕然一新。人们纷纷赞叹兰州的美,说网上说兰州污染严重的报道严重失实。过宁卧庄,雅诗儿问:“兰大3000多亩6个校区,怎么就这么小,不到俩小时就转完了啊?”

“吃货,你是说小还是大?”法蒂玛问。

“当然大啦!”雅诗儿回答,“可是我们好像没转完,你不觉得吗?”

大家也觉得不对。伊万给昌教授打电话,得知刚才只转了两个校区,最大的校区在47公里外的夏官营。吸取游兰大的教训,伊万问昌教授《读者》有几个办公区,得知只有一个而且读者大道很长。

《读者》杂志创刊于1981年1月,多年来《读者》发行量一直稳居亚洲乃至世界前茅。受学院老师尤其是康雅洁的影响,雅诗儿和法蒂玛都是《读者》的铁杆粉丝。雅诗儿发现,《读者》能够发掘人性中的真、善、美,体现人文关怀,无论内容还是形式方面,都注意与时俱进,品位高、质量好,堪称“心灵读本”。

快要到了,雅诗儿大吼:“看小蜜蜂喽!”

“什么小蜜蜂,是读者!”伊万郑重纠正着。

争论时,大家已下车,眼前就是《读者》集团办公大楼。一个偌大的、绿色鲜明的小蜜蜂造型矗立在主楼顶上。大家竞相拍照发微信微博,议论纷纷。

“为什么呀?”伊万边拍边问,显得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是小蜜蜂?”

大伙纷纷追问:“是呀!”“不能够呀!”“应该画个人读书的图,那才叫形象生动哩!”

雅诗儿见火候已到,与法蒂玛对视一笑,道:“没文化真可怕!这只绿色小蜜蜂——中华蜂,表明《读者》杂志是从各种报刊中采集稿件的办刊方式,表达了《读者》奉献社会、塑造灵魂、不求回报的刊物宗旨。”

法蒂玛拍手称好:“《读者》应该给你颁奖!”

这时,门房出来一位年过六旬而精神矍烁的老人,他抱出一只金黄金黄的黄河蜜,又回去拿刀和另一只黄河蜜,就着水泥地给大家切瓜,请大家吃。起初大伙儿尚未反应过来,等大家明白所以后,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老人说:“你们心好,运气也好。换了这时间,省长来都不一定有这瓜!我昨天刚从老家带回来,尝尝我老伴种的瓜!”

大家才放开胆子吃瓜,连夸老人老伴种瓜手艺好。老人乐呵呵地看着大家吃完瓜,高兴地去收拾摊子。大家纷纷向老人道别,雅诗儿返回去帮老人收拾。她和老人留影纪念,老人高兴得饱经风霜的脸上流下泪来。

大伙儿沿着读者大道向西漫步。读者大道其实是百里黄河风情线的一部分。它紧邻黄河,古柳成荫,银杏点缀,花香四溢,笔直干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锦墙红得敛静而深沉。似乎眼前的一切风物,都因了《读者》的浸染而拥有一份绵密悠远、直指心性的力量。从这里看兰州,有山有水,远到西边的黄河大桥、蓝天白云,近到黄河水车园、体育公园、正林集团,百里黄河、百里城市一望可收。走着看着,看着走着,雅诗儿惊异于这座城市建设者的智慧:他们以一家杂志命名一座城市的重要道路,可谓独具眼光和胸怀。也许,一千个人访问读者大道会有一千种感悟,但是他们对于《读者》杂志的支持和痴爱却是相同的。

大家来到体育公园,被兰州人健康向上的精神面貌震撼,虽然学校开学、工薪族上班,但是体育公园里生龙活虎的一幕,在雅诗儿眼里不亚于那达慕大会的赛马场面。大伙儿活动活动筋骨后,向南前去东方红广场游览。

兰州东方红广场是兰州的门面,也是兰州历史的见证。它呈长方形,东西长约600米,南北宽150多米,总面积近10万平方米,绿草如茵、花木掩映。大家正看得入神时,伊万喊大家拍照。大伙儿登上北面的主席台,在“庆祝第23届金鸡百花电影节成功举办”的横幅下留影纪念。

雅诗儿站在主席台上朝南望去,对面广场中央,高高矗立的旗杆是这里进行爱国主义教育的无形课堂,现在,自由的人们正在喂鸽子。西边是兰州体育馆,被葱茏的雪松、国槐和云杉密匝匝掩映,此时,市民们坐在围树椅上闲聊、歌唱、跳舞。东边是富丽壮观的兰州国际博览中心,周围绿树成林,此刻,各种商务人士进进出出、络绎不绝;它与主席台、体育馆“三足鼎立”,通过宽阔平坦、花团锦簇的广场联为一体,气派、环保、吉祥、欢乐。

雅诗儿真想引吭高歌,表示内心的快乐。却听法蒂玛喊:“朋友们,非常遗憾,兰州新区不能去了。吃货们,去农民巷美食去也!”

从农民巷回来,已是下午1点10分。车队启程直奔天水。车子在兰州北面的环山公路上盘旋行驶,雅诗儿深情回眸金城,那人、那山、那河、那学校、那道路广场,一切都历历在目、在在难忘,雅诗儿心头顿然生出一种潮润,不禁拭了拭眼睛。她不明白自己何以泪点如此之低,作为女儿身,她此生流过无数次女儿泪,可没想到会为一个待了仅仅17小时的中国城市洒泪,而且是无来由,反正泪流过了,身体和心里也就舒服了——吾心安处是故乡。正想时,一个豁口将兰州城隔绝在车后,满眼望去,千沟万壑光秃秃一片,雄浑阔大,蔚为雄观。

车上兰青高速,步话机里响起法蒂玛沙哑的声音:“今天是2014年9月2日,现在是下午3点23分,陕西村东岸子娃雅诗儿回老舅家省亲寻祖车队第15日继续。前方向东,目标中国甘肃天水市,主题:伏羲故里天水情。亲爱的朋友,此行我们已经走过近3558公里,离中国陕西西安市还有约640公里。”

首车里,伊万处理工作,雅诗儿睡觉。一会儿,雅诗儿感到有人动她,她知道伊万又来劲了,于是坐起对他说:“当我们谈恋爱的时候我们在谈什么?谈什么?不知道!——我可保证不了一辈子世界上别的男人不给我发一条信息打一个电话。”

伊万立即换了面孔道:“可我说,这是你能做到的!”

“对!我能做到。”雅诗儿生气地说,“不!我永远做不到,我左右不了别人的行为。”

“我都说了,你能做到!”伊万固执道,很生气。

“好了,我们不要吵了!永远扯不清楚。”雅诗儿绝望道,“永远永远!”

“是你不愿意断绝与野男人的关系!”伊万武断地大吼,“哪个男人有我对你的百分之一好,你告诉我!告诉我!他们有这个能力吗?!”

雅诗儿双手捂住耳朵。伊万扳开雅诗儿的手,对着她耳鼓悲怆地咆哮:“告诉我,我哪点满足不了你?!”

“我和你说不清,鸡同鸭讲!”雅诗儿愤怒地吼,悲伤极了,“你再逼我,我跳车!”

伊万一下子静下来,好像他突然蒸发了一样。雅诗儿的泪水汩汩而下,连打几个激灵。窗外,晴川历历,青山绿水,忽然飘起雨来。一会儿,路牌显示陇西地界,云开日照,四野荒芜,许多马铃薯堆得满川满街满道旁,如同连绵的小山。这里土地贫瘠,却疯长马铃薯,是中国最大的马铃薯生产基地。

车队在服务站停靠,雅诗儿装作睡着,没下车。片刻,她竟真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时,刷刷的雨声灌满耳鼓。车内湿漉漉、雨蒙蒙的,玻璃外是湍急而下的水柱。瓢泼大雨浇顶而下,模糊了视线,看不清外面,只知道遭逢了罕见的暴雨天气。一会儿,车慢下来,走走停停,终于停下。伊万问啥情况,说是路面积水太深担心车熄火,伊万骂了一通,逼着重新上路。车小心翼翼前进,雨声似乎小了些,雅诗儿擦擦玻璃朝外望,勉强看清外面的雨世界:山鸣谷应、不分山谷山头地往地势低处冲下来的水,这水似乎与天上的雨幕连成一片、从云端雨幕上直落而下,伴随着这阵势,是“哄哄哄哄”的山洪声……突然电光闪闪,接着一个炸雷响在车顶,似乎要击穿车子一般。

伊万害怕起来,喃喃道:“天水天水,真是到了天水!”问司机离天水多远。司机回答说已经到了郊区,前面涵洞水深管制。伊万打了几个电话,终于无奈地沉默起来。

约莫过了两个钟头,车还是没有开到宾馆,雨也没有停下来。外面昏暗下来,车内打开灯光,伊万嫌太亮,又关掉。车内烘热起来,又打开空调,很快就又冷得受不了而关掉。这样,不知折腾了多久,才到了天水宾馆。

宾馆的服务员打着雨伞拿着雨衣热情迎接他们进去,雅诗儿不禁泪奔。(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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