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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祖母和她的弟妹們

我的祖母和她的弟妹們

作者: 大莲子 | 来源:发表于2018-11-30 17:55 被阅读55次

    (一)我的祖母                          我的祖母,1903年出生於台山廣海老余村,她是大姐姐,脚下有一妹妹和一弟弟。                         

    祖母沒有讀過書,她只有每天送、接弟弟返學和回家的份。她常透過窗口、門外聽先生講課,如《三字經》、《神童詩》,她可以背出幾段,像《增廣賢文》里教化人的詩句,她隨口就能一串串念出來,這也為她日后唱木魚歌打下良好的基礎。

    祖母大概18歲那年嫁入陳家,她雖然是纖纖弱女,但在十年左右時間里,先後給陳家增添了三男二女,改寫了祖上世代單傳的格局,真是光宗耀祖。

    我祖母48歲本命年年尾,她迎來了一個屬兔的周身像爛卓魚的潺弱孫女,承蒙一家上下里外不嫌棄,遍尋藥方救治,我成了家中大人們的掌上明珠,并為陳家在第二次土改時,贏多了一份田地。                             

    當我呀呀學語叫出第一聲祖母時,"阿仁、阿仁⋯⋯"                       

    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我們祖上先輩,是從"過海"那邊遷來的。所謂"過海"并不是大海,而是山背黃旗塘環海埠不遠處的渡口而已。家鄉人稱祖母為"阿仁"的人家,絕大多數都是從那個渡口遷過來的。(請允許我使用"阿仁"來稱呼祖母)                     

    自我認識阿仁開始,就覚得她身體弱不禁風,老說頭暈頭痛,她食量相對很少,其理由是:"吃得太多會吃光壽源"。阿仁不是佛教徒,但在日常生活中,她處處用她祖母的清規戒律來約束自己。如家里灶鑊不能煮狗肉、蛇肉、卓魚、海豬、青蛙、雀鳥及水坑魚,她還有時常吃齋的習慣,如初一十五日,或遇家里有人發燒感冒之類的病痛,或親戚及村里有白事發生,都會成為阿仁吃齋的藉口。她的齋菜極其簡單,如我爺戲稱的"白切肉"和"黒仙丹",即腐乳加白糖,或薑絲蒸豆豉。             

    若有老人老者仙逝,按過去村里舊俗要在家守靈三天,最後一夜其家人至親孝子賢孫是不能合眼的,這"午夜劇場"總是由阿仁包埸,她一杯清水可以唱足两個多鐘頭"木魚歌",從《蒙正淒涼》唱到《夢吉賣柴》;從死者十月懷胎"唱到"壽終正寢",也難得她記性好,把這些故事編成詩句唱出來,令眾人渡過凌晨一時至三時最難熬的時辰。                             

    阿爺算是農村里的一大能人,做事手脚麻利,歷年𠄘包洋渡村后山砍松樹的任務。選樹、鋸樹、削樹枝、劈山坑、拋松樹干或托松樹下山、及鋤松頭,都是我阿爺獨自完成。阿仁只負責送午飯,及做阿爺最喜歡食的"托na"(即蕃薯糯米餅)當點心。   

    家里有阿爺一力承擔,阿仁這纖纖之軀,極少做過繁重的體力功夫,慶幸上天給她一雙巧手,逢年過節做的糍糕真是一流,尤其是鵝糍,做出來栩栩如生,有鄉親BB滿月,預先就約定阿仁去幫忙。                                           

    阿仁這輩子,最值得自豪的是做"上頭婆"。按舊禮教,凡有姑娘出嫁,必請一位"上頭婆"梳頭,梳洗完后才出門上橋或上車。并非會念"一梳長二梳長,三梳富貴又好命⋯⋯",就可以擔任這一角色 ,首先要符合两老齊全、子孫滿堂這两個條件,還要盡說好詞文,才能順順利利,把姑娘送到婆家去。

    2005年,台山市政府授于阿仁"百歲老人"的光榮牌匾,令我陳家滿堂生輝。這一年年底,她親口對我說:"看來死后火葬的政策不會改變了,死后把我的骨灰龕放上靈湖寺吧"。接着,她又念出靈湖古寺大門两旁的對聯,"靈異訪前朝說彼岸見渡江蘆葦;湖山留勝迹問幾人悟無樹菩提"。一位百歲人瑞,沒有文化,全靠死記爛背,心中仍藏匿着這些知識,令在埸的親人無不感到驚訝和佩服!我阿仁修到了。

    阿仁一輩子從來沒有住院,也沒有吃藥,像睡覺一樣安靜地離開這個世界。壽數一百有四歲(1903年8月一2007年冬至),家里人穿著紅衣給她辦了喜喪。只可惜幾十年來她給無數人唱木魚歌送行,却鮮有人會唱木魚歌為她送行。

    (二)我的姨婆

    我真正認識姨婆,是在大表叔的婚禮期間。大表叔的婚禮,提前一天做禮,做禮就是親戚擔酒米、送禮、掛囍帳、布置新房等等,為結婚正日迎娶新娘作准備。(間中也有人家在做禮當天,給未過門新娘子家擔禮餅送去,女方就稱"領餅"。)

    這一天午間,二叔用他的"克架露"單車,搭上我和酒米、囍帳一起到姨婆家。

    姨婆家一共有四個兒子,和一個已出嫁的女兒。做禮當天,送禮的、擔酒米的、掛囍帳的、辦事的濟濟一堂。姨婆收下二叔的酒米及禮物,留下我做她的"跟屁蟲"。到了凌晨時分,姨婆他們准備好"炒米碾和甜湯圓,姨公親自給大表叔"上頭",并把大號名牌匾高高掛在牆上,一切儀式做完后,姨婆才和我一起睡覺。

    第二天結婚正日,放響炮仗迎娶新娘回門,正襟危坐拜堂、可檳榔、熱熱鬧鬧開席、敬酒、散席,飲完喜酒我們就打道回府。

    回去的時候,阿仁還帶上一位講"過海聲談"的老太太,把她請到我們家里住幾天。

    〈1〉老太太的"翻生女"

    這位老太太家住斗山鎮口附近鄉村,阿仁教我們姐弟稱她為"伯婆"(曾祖母),伯婆是一位和靄可親的老婦人,與阿仁有說不完道不盡的話題。從她俩的言談中,我第一次聽到"翻生女"這生澀的詞彙,再聽真一點,原來姨婆就是這伯婆的"翻生女"。我一頭霧水,似懂非懂,若干年後才解開"翻生女"之謎。原來"翻生女"并非死過又翻生,而是姨公之前妻去世后,姨婆嫁給姨公,即鄉間所說為"填房",姨婆做了"填房",就順理成章成為姨公前妻娘親的"翻生女"。

    適逢農曆八月中秋后的季候風,伯婆來到我家第二天便開始打台風,跟著嘣塴水浸屋,伯婆終日窩在用廳堂幾張雜木椅拼成的床上。真是"人留假雨留真",伯婆在家住了幾天,講了幾天的故事,打完台風后,二叔才送她回家。

    〈2〉沒有血緣關係的表叔

    文革前憶苦思甜的年代,在台城工作的表叔,有天回來探望阿爺阿仁,他並且要求两位老人詳細憶述他孩童時期的一些情況。這故事一旦開講,便牽出姨婆一段鮮為人知的婚姻。

    抗日戰爭前,姨婆嫁到城西某村一戶華僑人家,夫婿去金山謀生,家景殷實,她丈夫回鄉結婚時,被人謀算死于獄中。姨婆立心"好女不二嫁",留在陳家與家人同甘共苦。海外親人為姨婆丈夫之死憤憤不平,他們大嘉贊賞姨婆的貞節剛烈,還差族人到海宴一同族宗親陳姓村庄,領到一孤兒回來給姨婆做仔,并答應長期資助她母子两人的生活,希望能守護住這一門香火。

    世事難料,抗日戰爭爆發,全面封了水路,海外錢銀匯不回來,加上干旱大飢荒慢慢便斷了炊煙。

    剛開始時,大家勒緊褲帶,和衷共濟渡日,但苦日子過得太長久,貧窮家庭親人們的面色也變得難看,尤其妯娌之間更甚,從指桑罵槐到指名道姓下逐客令。姨婆有見如此光景,再長留下來也沒有意思,開始動搖了守寡的信念,經人介紹改嫁到城北某村,與一位失婚并帶著三個兒女的姨公共諧連理。

    小表叔仍留在陳家,過着有上頓沒有下頓的生活,更刻薄的是,當鑊里蕃薯即將煮熟之時,大人們總是支開他去放牛或趕鴨子,當他回家一看,飯枱上留給他的是一堆薯皮。

    有一天表叔飢餓難耐,來到我家想叫阿仁給一點東西填肚,我阿爺阿仁看見他已經餓到皮包骨,不似人型,當聽完表叔的陳述后,更加氣憤難平,當下便決意收留下表叔在家生活,阿爺還對着蒼天大聲說:"只要我有一啖飯吃,決不讓你吃粥"!

    表叔實在瘦得似骷髏頭,村里的人看見都感覺害怕,形同見到猛獸或瘟神,快快躲避,一些嬸母也當阿仁面善意忠告:將來村里多只餓鬼,一切後果你家要負責啊!

    人言可畏,阿仁想了個折衷辦法,翻出一些舊棉被和麻袋,把表叔帶到去團村分叉路口那間水廟崗里,找到一避風之處安置好,每餐送食物給他。

    表叔身體狀況越來越好,阿仁又囑他,每日看到我家炊煙升起時,就自行上來吃飯。經半年時間調養,表叔身體慢慢康復,從死門關里走一圈回來。

    家里有四條"化骨龍",正處在長身體發育的階段,"跨過門檻吃三碗"一點也不誇張。有一天,娘家是雙門臨田的一位嬸母上門說,她們村里想請人幫忙放大眾牛,各家各戶輪流供飯食,她想介紹表叔去做這份工。阿仁也覚得合適,便打發他去雙門臨田放大眾牛。

    他果然能勝任這份工作。當時日寇仍未投降,家家戶戶日子過得相當艱難,牛的主人們所提供的飯菜,也難以填飽表叔的腸胃。有一天到沙崗邊放牛,表叔趁四下無人,在蕃薯地里偷了幾條充飢。

    此事被人告發后,村中保長把表叔綑綁起來,吊在樹下毒打了一頓,仍未解恨,干脆用麻包袋從表叔頭上套下去,將袋口連同雙脚用力綑在一起,拖到水涌溝渠邊,用力推下去⋯⋯ 

    此保長大概不是养兒育女之人,對一個孩子出手實在太狠!

    上天有好生之徳,偷幾條蕃薯充飢,還不至於把他"處死"吧!

    表叔在水涌溝里拼住呼吸,同時雙脚用力掙松繩索,藏匿在密密的水草叢中,待到天黑路上行人稀少之時爬上來,沿着山邊小路,摸黑跑回洋渡村,向阿爺阿仁訴說經過。   

    他命不該絕,又一次從閻王殿里逃脫回來。

    抗日戰爭勝利了,阿仁為家里的大孩子們四處尋找出路,吸取教訓,這次要在熟人中為他們覓生機。阿仁找到南灣一家,靠出海打魚為生的神親戚登舅公,登舅公他們船上正想請幫手,阿仁便把父親和表叔两人帶來,交給了登舅公帶他們出海作業。

    父親和表叔下船后,表叔便覺天旋地轉,一直嘔吐不止,茶飯不思。而我父親在船上行走自如,感覺與陸地無異,為他日后一辈子航海行船,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這暈動症與個體體質有關,任何努力都是徒勞。

    登舅公善解人意,把表叔安頓在南灣碼頭基海旁,他們家的一艘退役的舊船上,待每次出海作業回來時,得多個人幫忙擔抬魚獲上岸。

    表叔是餓過窮過的人,棲息在海灘旁,見別的漁船拍岸,便前去撿魚蝦。閒時沒有船只靠岸時,就到海灘上撿豬屎狗屎,好讓我阿仁每天送食物來時,把這些"米田共"擔回去給庒稼施肥。                                       

    有一天傍晚,表叔像往常一樣,與一群窮孩子一起,擁到靠岸的漁船邊撿魚蝦,被船主命伙記用捉魚的飛鏢,擊中后脚小腿肌肉最厚的"脚腡"部位,(即俗稱"腳囊肚")成塊肌肉劏開了,鮮血直流,染紅了整條䃿子。第二天阿仁給他送食物時,見到此景嚇呆了,傷口紅腫開始感染。她趕快跑回家,到田頭田邊抓些大、小飛揚草,白花蛇舌草,蒲公英,田基黃等,洗乾淨加片糖一起搗爛,敷在傷口上包扎好,天天換藥,經十多天土法治療,表叔才可以下地行走。

    全中國解放了,表叔也跟着工作隊四處活動去了,阿仁也松了一口氣。

    過了不久,表叔回來與阿爺阿仁及家里人道別,他說已報名參加志願軍,要去"抗美援朝保家衛國"。與他同時入伍的家鄉青年有三人,他們一齊赴朝鮮戰場作戰。

    表叔要上戰場到朝鮮打仗,阿仁剛放下了的心頭大石,又重新回放原處,她吃不香睡不熟,初一、十五為他吃齋,天天為他祈福!

    志願軍在朝鮮戰場打過很多埸戰役,最激烈的是"上甘嶺戰役","釜山戰役"等,電影《上甘岭》、《英雄兒女》、《集結號》都有戰斗的埸面顯示,不再在此復述。

    抗美援朝戰爭結束,犧牲的、傷殘的、被俘的有幾十萬乃至百萬人,表叔却有幸運之神眷顧,胸部鑲崁着無數小彈片凱旋而歸,台城人民夾道歡迎英雄歸來,上天再次拒絕把他"收編",原來"天降大任於斯人"。

    表叔在縣人民醫院療養期間,染上了麻疹病,待身體病症痊癒后,發覺上衣和褲子全部短了幾個碼,他老是埋怨護士把他的衣服剪短,鬧出不少笑話,就這樣被一個姑娘相中,她日後便成了我們的表嬸。

    大興水利年代,當時政府計劃治理台城周邊低畦地方,准備挖個人工湖,供民眾漫步休息,這個任務落在剛痊癒出院的表叔身上。他沒有辜負大家的期望,干得很出色。人工湖建成后,他第一時間接阿仁去游湖覌賞。

    由於沒有文化,表叔時時與上級及下屬起衝突,后被貶至台城園林處工作。因禍得福,他學到了一門手藝,成為遠近聞名的園藝師,乘改革開放之機,他與多處大型花圃簽訂承包合同,如中山某港口花圃綠化基地,廣海港花圃綠花基地等,成為名符其實的花王。

    (三)我的舅公

    我舅公與阿仁來往密切,他是個斯文人,說話時會靦腆害羞。我舅婆高高瘦瘦,說話細聲賢氣,還經常自言自語,待人接物和善友好,但大人們都說她是"神經質"類似的人。他們育有三子两女,他大兒子,我的表叔參加海軍,排行二、三的是我的两位表姑,排行第四的兒子與我同齡,還有一個與我弟弟一樣大的小表叔。他們一家與家鄉千千萬萬的農村人一樣,在生產隊出勤爭工分,勤勤懇懇,與世無爭。

    家鄉實行大鑊飯過后,經濟最困難的那一年春末夏初,青黃不接,家家戶戶米缸空空,田頭山邊的野菜也幾乎挖盡,舅公家里早已斷了炊煙。有一天,他在一塊蕃薯地旁經過,見四下無人,便偷了幾條蕃薯回家充飢。此事被人告發,大隊治安人員把他抓起來,綑綁雙手,在全大隊範圍遊村示眾。

    舅公是個愛面子之人,難以承受這種恥辱,默默地人間蒸發了。

    阿爺在十字街頭廣告牌下貼出"尋人告示",一個月過去了,两個月過去了,仍然杳無音信。

    大約半年后的一個早上,阿爺在街上看見人們交頭接耳,神秘且驚恐地議論紛紛,細作打聽,他即赴雙門臨田村,找到那位上山打柴婦人帶路,直奔"跌死馬"山看個究竟。根據之前舅婆的描述,那具腐爛發臭的屍體,無疑就是舅公。阿爺判斷,舅公死前用隨身攜帶的小刀,割斷一枝松樹放在當眼的石頭上,這枝松樹經過幾個月日曬雨淋,到秋天經風霜露打,遠看呈現暗紅色,那婦人眼尖看到,她一心想上山把柴火擔回家,哪知瞥見松樹旁的屍體,嚇到魂飛魄散⋯⋯

    阿爺回來後,到街上買來"金埕"草紙香燭之類,磨利幾件刀具,第二天天未亮,便與阿仁和舅婆三人一同前往"跌死馬"山。

    阿仁未到現埸,聞到散發出來的腐屍味,已經連連作嘔。

    阿爺用汗衫包起鼻子和嘴巴,操起劏牛劏豬劏羊的各種刀具,把舅公的屍骨和腐肉分離,再用草紙把骨頭骨塊骨粒擦干淨,然後用細鐵线按人體骨骼順序一一串起,打點妥當成型后,小心安放在金埕里面,趕在漲潮前快快離開。

    此時的舅婆,經幾個月煎熬,已忘記了失去至親的痛苦,仍然喃喃自語,自顧採摘漫山遍野熟透的棯仔果。

    后記:阿仁不愧為大姐姐的典範,老余村人對她非常敬重,大人小孩看見她"大姊""大姑"、"大姑娘"叫個不停,阿仁每次回娘家,村里各家各戶送來一大堆南瓜冬瓜,或其他蔬果農產品,二叔要分數次才能搬回家。

    在姨婆彌留之際,阿仁不顧九十多歲高齡,堅持要見妹妹最後一面。

    阿仁、姨婆、舅公,她們老姐老妹老弟三人,已先后在極樂世界重逢,表叔也尾隨而去。從此以後,她們擺脫戰爭、殺戮、飢餓的生活。

    阿仁在生之前两個月,我曾回去探望過她,她逝世后,我臨時找不到人替班,沒有回去參加她的葬禮。

    記得送我家婆上山之前,阿仁教我唱過很多木魚歌,廿多年來,我只牢牢記住這幾句唱詞:"為我親人送帛金,有情有義似海深,洗(用)了一文(元)返一百,洗了一百返一萬⋯⋯"家有白事,為答謝親友街坊鄰居,翻遍中外詞典,也找不出比阿仁這"語录"更一本萬利的謝詞。

    阿仁不死,她永遠活在我們心中!

    政府奬給阿仁的百歲牌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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