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小说,我不会。
很久以前,我都买了小说写作的教程。道理我都懂,就是无法下笔。
不是我心里没有故事。四十多载的岁月,有太多的情愫堆积在心底,压迫得我都窒息,但就是茶壶里煮汤圆倒不出来。
我曾经想从一个一个的小故事入手,学着练笔,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我总是以自己工作忙没有连贯的时间为借口,其实是自己没有那个把控全局,细无巨细的能力。
而诗歌和散文一直是我喜欢表达的方式,从十六岁第一次在报纸上发表文章,到现在。
都是小打小闹,局限于自己的个人情绪,到底难成气候。心里难免羡慕那些可以截取一段历史的片段,以局部窥见整体的小说体裁,那么恢宏,表达也更全面。可驾驭不了得认。
我的一生都没有过什么主动选择,大多数都是退而求其次的将就。这样的习惯一旦定型,就很难有突破。
可内心里分明不甘心,不认命。
我感知到父亲与土地之间的博弈。既深深牵制,唇齿相依,又相互厌倦,恨不能逃离。父亲一生的命运全部浓缩到土地上。有机会脱离农民阶层的,却就像父母爱情里的江德福爱上了资产阶级的娇小姐,父亲爱上的是正宗地主家的女儿。为了所谓的爱情,赌上了一生,却没有江德福的幸运。结果爱情和前程双双奔赴黄泉。
我一直牢牢的记着一句话:每个顽固的老头子都是野心勃勃的少年变过来的。在成为我父亲之前,他原本是有很多种变好的可能的。在成为我父亲后,就大势所趋,基本定型了。
但偏偏还不认命。我懂事后多次感受到父亲的意难平。但终其一生,都没有挣脱开宿命。
父亲的字写得非常漂亮。虽然他只读到初一,就发生了文化大革命。他挖的地,铲的沟垄,都像田字格一般横平竖直。做农民都是最优秀的农民。
我自己在人生十字路口的挣扎,更是记忆犹新。我从来没有正面突破过,都是采用的迂回战术。上天把这边路堵着了,我就在另一条道上试试,总有一条道路是上帝疏于防护的。到底有路可走了,但回过头来,发现压根不是自己喜欢的。
我一生浪费的光阴特别多。中专四年所学的专业无一用处。中专是国家在急需用工时代的产物,是国家计划招生定点培养,再包回笼的。
我们是最后的末代。做的梦和以前的一样,但结局各异。
我的第一段爱情和婚姻浪费了五年光阴。今天在抖音上搜索那座呆了近十年的城市,竟然觉得那么陌生。因为那里有太多的挫败和伤害。关于前程和爱情。跟父亲有相似的人生。
如今的生活,是定下来的。有了孩子,有了牵绊。我只能和父亲一样,“死耕那块土地。”
可父亲耕作了几十年后,土地也变得一无所长。农民工大量的涌入城市。父亲望着空空如也的荒野,陷入了巨大的空虚里。连土地也要抛弃他 ,在他完全臣服安心做一个本分的农民过后。
我的腿在站了二十年后,血管早已若隐若现的出现在皮肤表面。它们有一个专业的名字叫静脉曲张。这点知识是我荒废的专业里得来的。我还有很多病,都在当时的教材里出现。没有想到那些学到的知识没有用出去,最后扎扎实实的印在了我的身体里。我治不了自己的病。
我目前谋生的职业已经是夕阳产业。可我没有能力在另辟战场。我怕我主动选择什么,上帝就堵死我什么。这么多年都是如此。我准备让它先出手。
看了太多的书,还是写不好文字。写了这么多文字,依然无法改变生活半分。
楼下的空地上,搭起了灵棚。我看到了一个和善的老人像挂在正中。我在想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经历了怎样跌宕起伏的一生?在最后谢幕的时刻,她回望一生,心里甘心吗?
近来觉得死亡也很亲切,不像从前那么狰狞。人活着就有矛盾,有抗争,而死亡是最后的大和解。不管是成功的失败的,富贵的贫贱的,都会在这一刻平等,归零。
我懂得这个道理,却依然写不好一篇小说。一篇能托住我所有感悟和困惑的好故事。
让诗歌和散文先写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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