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了关于木心先生的纪录片,在评论里看到“我是一个在黑暗中大雪纷飞的人哪”、“哥伦比亚的倒影”,不能再赞叹,溯源去看了文学回忆录和木心先生的诗集俳句评论,还没能看完,但看到了很多想要摘抄下来的话,像流光,刹那间明亮了时间。
木心《文学回忆录》
神话,是大人说小孩的话,说给大人听的。多听,多想,人得以归真返璞。
这位世界上最伟大的诗人兼音乐家还会再来吗?我以为不复再返,只能零零碎碎地活在地上的艺术家身上。莫扎特、肖邦,就是一部分的俄耳浦斯——莫扎特是俄耳浦斯的快乐、和平、祥瑞、明亮的一面。肖邦是忧伤、自爱、惮念、怀想的一面。
人说难得糊涂。我以为人类一直糊涂。希腊神话是一笔美丽得发昏的糊涂账。因为糊涂,因为发昏,才如此美丽。
我常对希腊神话产生宿命的看法,即希腊诸神之上,总有一个最高的命运。悲剧都写命运,人的反抗毫无用处。既然如此,为什么希腊精神如此向上、健康?悲剧有净化作用。从现代观点看,牵涉东方命运观,为什么不问谁主命运?中国算命,可卜生死,但从未有人问:谁决定命运?
整个希腊文化,可以概称为“人的发现”;全部希腊神话,可以概称为“人的倒影”。妙在倒影比本体更大、更强,而且不在水里,却在天上,在奥林匹斯山上。
人类文化的悲哀,是流俗的易传、高雅的失传。
古代只有文学,没有作家,个人完全湮没。洞窟壁画,从不签名。我羡慕无为的不签名的时期,潇洒,那时艺术没有潇洒这个词。
木心《哥伦比亚的倒影》
唯有那里的“自然”清明而殷勤,亘古如斯地眷顾着那里的“人
中国人既温暾又酷烈,有不可思议的耐性,能与任何祸福作无尽之周旋。
十年如此,百年不过是十个十年,忽然已是千年了
中庸而趋极的中国人的耐性和猾癖一至于此。亟待更新的事物却千年不易,不劳费心的行当干了一件又一桩,苦闷的象征从未制胜苦闷之由来,叫人看不下去地看下,看下去
但愿亦复如此则彼此可以谈谈,虽然各谈各的自己。从前一直有人认为痴心者见悦于痴心者,以后会有人认知痴心者见悦于明哲者,明哲,是痴心已去的意思,这种失却是被褫夺的被割绝的,痴心与生俱来,明哲当然是后天的事。明哲仅仅是亮度较高的忧郁。
孩子的知识圈,应是该懂的懂,不该懂的不懂,这就形成了童年的幸福。我的儿时,那是该懂的不懂,不该懂的却懂了些,这就弄出许多至今也未必能解脱的困惑来。
木心《云雀叫了一整天》
好事坏事 过后谈起来都很罗曼蒂克
性格极好 脾气极坏 微斯人吾谁与归
你再不来 我要下雪了
十月小阳春 走访旧情人的天气
从前的那个我 如果来找现在的我 会得到很好的款待
历史是一条它自己会走的路
中国文化博大精深 只有用颠覆的姿态才能继承
读者应是比作者更高明 至少在一刹那间
要有多么好的心情才能抵御十一月的阴雨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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