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小村阔甫别尔根,位于福海县城东南方向25公里,乌伦古河东岸。小村人口不足400人,主要是哈萨克族,还有一户汉族和几户塔塔尔族。
同事告诉我“阔甫别尔根”是最早在这里定居的一个哈萨克族人的名字。
这个哈萨克人为什么会来这里定居呢?
我想象着几十年或上百年前,一个叫阔甫别尔根的年轻人,他骑着高头大马,沿着乌伦古河岸放牧,他惊喜地发现了这一片天地,这儿景色优美水草丰茂,重要的是这儿没有一户人家,甚至连一个人影也没有。他策马奔腾,将这片土地跑了个遍,然后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几天后,驼队带着他的家什,载着他的妻儿来到这里,他们搭好毡房,在这里安了家。没几年,他的亲友陆陆续续迁居于此。经过一代代发展,一个个毡房像雨后蘑菇一样散布在这片丰饶的土地上。他们辛勤劳作,生活富足。为了纪念他,人们把这里叫阔甫别尔根。
二
这天,阴云密布,飘着小雪,初雪将大地完完全全覆盖。飞舞的小精灵们,飘飘洒洒从天上来到人间,用这种方式体验人间喜怒哀乐,等冬去春来,再随春风化作水,重新回到天上。
早晨九点,天色依然昏暗,雪很软很薄,踩踏无声。我走出村委会,沿着小村主干道向北走。安居富民房整齐地排列在道路两侧,村民家里已经亮起了灯,勤劳的哈萨克族早早起床劳动了。
一个中年男人穿着厚实的皮大衣打开羊圈门,打算去放羊了,绵羊们咩咩叫着,很不情愿主人这么早叫醒它们。直到主人挥着鞭子走到眼前,才极不舍地放弃了身下一小片温热,赶紧起身朝前挤去。
一位身材壮实的中年妇女正在院里挤牛奶,她带着鲜艳的红头巾,身着绿色毛衣,黑色皮裙,长长的靴子。她坐在小凳上,双手麻利地一上一下挤着,奶牛安静地站着,似乎甘愿为主人奉献它的一切。
两只牛隔着栅栏相对哞哞叫着,小牛在栅栏里急得来回走动,牛妈妈在栅栏外将头伸进去,想去舔舐它的孩子。
路上已经有一群早起的羊正在朝南走,羊背上背着一层雪,一群羊像一团团移动的雪球。羊群后是一个骑着马的牧羊人,他走得不紧不慢,仿佛放羊是一种极高境界的人生享受,需要慢慢地、静静地品味。这景象似曾相识。
我转身久久注视着牧羊人远去的背影,恍然间觉得他就是那个叫阔甫别尔根的年轻人,他放不下这片土地,又回到村里,他伪装成牧羊人,再回来看看他热爱的土地。他看到子孙后代们依旧遵从先辈教导,勤劳地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他满意地离去,不惊扰任何人,如同空中飞舞的雪花,来无声,去无踪。
天渐渐亮起来,牛羊叫声,狗吠声,车鸣声,吆喝声,孩子们的嬉闹声此起彼伏,整个村庄醒来了。好一个洁白的世界!
三
2016年,我考上公务员上班的第一天,就被安排到阔甫别尔根村驻村。短短一个月,让我体验到一种全新的生活。
阔甫别尔根村生活着这样一群人,他们以种植为生,家家户户还养着牛羊;他们以肉食为主,爱吃手抓肉;走进任何一个家庭,女主人都会端出奶茶和油炸果子招待客人,尽管语言不通,但朴实的笑容足以拉近彼此的距离。
他们能歌善舞,只要音乐响起,男女老少皆上阵,欢快地跳起黑走马。他们随着节奏舞动双臂,抖动着肩膀,不断变换着舞步,脸上洋溢着幸福。男人们跳的粗犷豪放,女人们舞的优雅含蓄,他们沉浸在音乐和舞蹈中,忘记了烦恼,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
短暂的一个月,犹如一场梦。梦里常常回到小村,我走在村子尽头的小路上,沙枣树依然傲立于路边,丰茂的草场望不到边,漫天飞霞映红整个村庄;梦里的黑走马依旧欢快,冬不拉琴声依旧悠扬,人们不知疲倦地唱啊,跳啊,笑啊,把幸福和快乐通过梦境传递给我……
(2016.12 福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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