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不要看那么沉重的书。”
“哦?”
“我一直觉得你应该放轻松。多年来,我觉得你很不轻松。”
“总觉得你精神涣散爱幻想。”
“桓靖说你是鹰熊。”
“感谢。”
“飞鹰的鹰。熊猫的熊。”
“为什么这样讲?”
“她觉得你可爱似胸然而眼神犀利像鹰。”
“失恋了去徐闻好好放松过了吗?”
“郑淼怎么知道我失恋?”付长风想。
她慌了一下,明显不想说。
“琼州海峡你觉得行吗?”
“行。”
付长风没忍住,说:“郑淼。《古诗十九首》里有一句‘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姑娘呆呆看了看他。
“我一直觉得你每一次说行,都是对我说‘行行重行行,路还很长,要多加努力。’”
“原来你是这么想。”郑淼叹了口气。
菜上来了。看到饭菜,付长风忙着吃起来。
这时,他看见对面的情侣直勾勾地看着他。
刚被告知是‘鹰熊’,长风心情不佳,看到对方眼神不怀好意,他心情很不好。
“他们也看不起我吗?”付长风心里想。
情侣还在看。
“他们觉得我和郑淼是一对,觉得我配不上她?”想着想着付长风更是难过。
吃完饭,对方还在看着他。
长风没忍住,站起,问:“请问两位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对不起。对不起。学生兼职,弄错了。比较容易做的,先给这两位。您好,这位先生的餐,学生搞错了,先给他。”
付长风这才意识到自己都没注意到菜不是自己的。但是,他舒了口气。
看着对面靓女笑了,他这会觉得人家可能觉得他帅。
“看过你朋友圈。一群装逼犯被流放到中国大陆最南端。”郑淼一直反感这种幽默,然而话出自付长风,她可以接受。
“已经是实习老师了。要……”
“正经一点。”
“不是。要专一一点。”
“长风,是不是喜欢桓靖?”郑淼第一次问长风感情的事。
“不是。”
“她有男朋友。就要去中山。我觉得你们还是保持距离好。”
长风很不解,明明就是谈姑娘主动多一点。
“你当着她的面唱完整首歌,还让那么多人注意到。女生会误会的。”
“误会我暗恋她?”
“误会你明恋她。”
原来男生女生对于明恋暗恋定义不同。
“郑淼,我觉得你很特别?”
“我哪里错了?”
原来对于“特别”,男女定义也不同。
“你人如其名。”
“就是说觉得我很水?”
按捺不住笑意,付长风接着说:“柔情似水。”
“郑淼,我可以叫你‘淼儿’吗?”
“为,为什么?”
“这么熟了。直呼姓名不太好。”
“不必这样。”
“有一次,高中同学不理我。她叫‘凌秀姗’。我用了一招就让她搭理我。”
“什么方法?”
“我叫她‘姗姗’。”
“结果她理你了?”
“结果除了她,全班漂亮女生都回头了。”
“然后,然后你想说什么?”
“我觉得这样你会认真看待我。”
校长怕实习老师紧张,由副校长代他听课。组长自告奋勇,说她代副校长好好听课。
这下子,付老师就轻松了下来。
付长风很喜欢日本女诗人吉原杏子的《日落》。
高考失败,为了不在广州和优秀同学一起,好避免屈辱,他赌气选择广州湾。
湛江,旧名广州湾,曾被法国租借。
一路目睹粤西后,付长风眼泪快掉出来。他当即就后悔。
有人到大巴贩卖杂志,付长风就买了一本《读者》合订本。《日落》出现其中。
带着些许悲哀,然而女诗人心灵的晴朗让人着迷————于是《日落》刺激付长风逼自己振作,成为诗人。
事与愿违。长风没有成为诗人,倒是写了不少诗意盎然的短句。
翻开借给郑淼的书,长风看到了一张便利贴。上面有《日落》的改写版。
日落
云朵在燃烧,
鸟儿逃匿着。
风不能让它
身上火熄灭。
时间没味儿,
心情却很甜。
蚂蚁与风儿,
在比着力气。
最后日落了,
一切都消失。
长风问郑淼是不是她写的。郑淼却说是学生调皮,看到讲台上书本上的诗,就改写。
付长风觉得她在撒谎。多年来,她一直注意在他面前的形象。
付长风开始醒悟。女生的暗恋都需要推断。对于男生来说,没有“我爱你”出口,恋爱就是暗恋。
或许就是这样,世间那么多故事,就成了“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多个版本。
天上有飞机。
“老师。”
“小赵。”
“我爸爸看新闻。看到香港的解放军叔叔为香港观众摆成小猪佩奇。”
“我们的解放军很可爱的。”老师笑言。
“老师你也可爱。”
“真会说话。”
“老师相信光吗?”孩子继续问。
“上课不要再看奥特曼画册。这次归还,下次……”
因为不想刺激孩子,付老师笑言:“下次老师不还,自己看。”
“老师喜欢戴拿奥特曼?”
在课间与孩子闲聊,付长风就说认识的第一个奥特曼就是戴拿。
“老师看的是香港电视台的。香港人不叫‘戴拿’,叫‘帝拿’。”
“自古对波左边输,除了戴拿那头猪。”天真无邪的人儿对老师说。
“不要看太多手机。”
从小学部走到初中部,付长风经过操场。
体育课上,孩子们玩游戏。
许多纸片鱼被围起来,孩子们限时用塑料勾勾起来。
“我五只。”
“我八只。我钓起来的多。”
这时主任过来了。
“帝拿老师。”组主任笑问。
“我……”
“不好意思。孩子们不懂事,爱给老师取外号。”
“老师还看奥特曼吗?”
“不看。跟孩子们玩呢。”付长风说假话,到现在他还看B站的戴拿奥特曼。
“今天下午的语文课教案可以让我看看吗?”
“给。”
教案不忍直视。主任让新老师认真对待。
到了初中部物理老师的办公室,看到郑淼,付长风看着人家忙碌,问了一句————“就要上课了吗?”
“桓靖就要上了。听听?”
“好。”
刚说完,淼儿就不开心了。付长风反应很快。
“我可以看人家献丑。”
“牛顿用三棱镜把阳光分成七种颜色。”
“请同学回答是哪七种。”
听着回答,付长风觉得郑淼就是阳光,看似简单,可其实是色彩斑斓,内涵多。
下课了,付长风言: “桓靖。再接再厉。”
“呦。付老师怎么来听我的课?”
“没错。勿理系男生。正常。”
“我的课怎样?”
“色彩斑斓。”桓靖想付长风应该看到自己服装艳丽。
“谢谢。”
“你好像很喜欢看我。”
付长风这才意识到听课时,自己正对讲台边的桓靖。
“长风。”郑淼叫住付老师。
在路上,看到孩子玩钓鱼游戏。郑淼对付长风说:“不要随意钓鱼。”
付长风不需要人家直白地说。
“朋友而已。”
“桓靖男朋友午饭时间过来。”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吃着饭,谈姑娘引用名著的话看着男朋友说。
“到了中山会好好实习。不会忘记你的。”即将去中山的男朋友说。
“可以不要总是叫我带这带那么?跟我妈一样。”
谈姑娘一听就来气。
“不一样。有区别。”
“区别?”
“每一次叫你带什么,我都快要说带上我。”
吃完饭吃狗粮,付长风想到于妈妈使劲塞螃蟹,结果同学说:“妈,什么都不要,就带上你好吗?”
“小子,你爸我怎么办?”
于妈妈: “我才不要被你这孩子带上。”
孩子们玩弹珠,看到老师,孩子邀请老师参加。
“女人的心是玻璃。一用力,玻璃就掉落一块。”看着孩子弹珠被弹掉一块,付老师自言自语。
郑淼去听付长风的课了。可付长风在课堂上紧张得叫人发笑。
下课了郑淼斥责付老师: “可以不要看那么多书吗?”
“桓靖正对着你,从头笑到尾。”
“书还给你。”
书是日本名家森欧外的小说集。“舞姬”大大的两字,在封面出现。
“什么是《渣男回忆录》?”
《舞姬》是森欧外留徳三部曲之一。讲的是日本学生留学德国,在德国恋人爱丽丝与事业之间艰难抉择,最后逼疯恋人归国的故事。
长风好好介绍后,郑淼说:“不怕她男朋友有意见么?”
“人在中山。你这样做容易……”
不管自己对郑淼是什么态度,今天他无论如何要了解。
“郑淼,我今天和桓靖说清楚。自己没有非分之想。”
“好。”
在霞山金沙湾,谈桓靖看到了那个男人。
“付长风。”看到人来了,姑娘笑道。
“很久没有来到金沙湾了。”
“是啊。”
微风拂过海面,叫付长风觉得爱情回来了。自从谈姑娘有男朋友,他觉得爱情就没了。跟惠州的她在一起,不是时时刻刻有恋爱的感觉。这种感觉只有桓靖能够给。
“记得我们跟班助到这里,结果跟不上大部队。你叫个车。那个急得……”
“我急得让司机以为我看海就为跳海。”
“哈哈哈!”
“桓靖……”
“呃。我感觉只有面对你……”
姑娘的心跳得厉害。
“我才是英雄。”
“其他人可以说我是鹰和熊,但你不可以。”
“我没想到你这么在意。”谈姑娘的脸很红。
“我们做不了恋人,是吗?”
“是。”桓靖应道。
“这样我就轻松些。”
“如果可以是恋人,我应该喜欢站你左边或右边,可惜……”
谈姑娘:“可惜,你喜欢站在我对面和我斗嘴。”
“我可以做爱情的俘虏,看着像熊。但面对朋友,我希望我是英雄。”
微笑过后,桓靖严肃地说了一句:“那,对朋友,我应该说给你一个秘密。”
在学校,大家在议论假面告白。
“学校说希望同学可以不留遗憾,在活动中告白。”
“学校还真为我们这些单身学生着想啊。怕我们工作了顾不上恋爱,也怕我们在大学最后丧失了告白的机会。”
就在舍友们讨论自己的暗恋时,付长风看到淼儿在楼下。
“红楼隔雨相望冷,珠箔飘灯独自归。”’————付长风一直觉得李义山此句是为郑淼量身打造。
郑淼灵魂太干净了。他觉得自己对郑淼就应该坦荡荡。
“郑淼。”在雨水旁边,付长风开口了。
“长风怎么了?”
红唇轻启。
“我觉得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
对视半晌后,姑娘道:“走出失恋的阴影了?”
“嗯。”
“这么快。那么,对田同学,你是什么态度?”
“爱过之后,深爱。”
她不悦。
“为什么?”
“爱而不得更是爱。”
“但我也知道该放下。”
“长风,我不是备胎。请不要把你的心掰开成几份,把最小的那份给我。”姑娘生气了。
“我觉得命中注定……”
姑娘万万没想到,台湾偶像剧的味道扑面而来。
“命中注定————什么东西什么人我只能得到最初喜欢的。”
“很深奥。不懂。”
“第一次喜欢的杂志至今是最爱的杂志。大学第一个喜欢的女生是你,到……到现在还是你。”付长风似乎很无奈。
雨水渐渐停了,可郑淼觉得雨水似乎大了起来,下到心上。
“为什么要劝我要好的同学追她?”
“你知道了。”
“不是喜欢我。那么,洁净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一向热心。尽管看起来冷冷清清。”
“郑淼,你已经欺骗过我。”
“什么?”
“桓靖说诗是她改的,不是你学生改的。”
“我真是太忽略她了。她的字迹没认出来。要她提醒。”
“对。是欺骗了你。”
“郑淼是不是和人分过手?”
“我没有。”
“我没有谈过恋爱。”
“我没有。”
付长风还没见过郑淼如此生气。
她走了。
付长风似乎一直不能顺心如意。
还好,每一次争取几回他就成功。
一向如此。
面对郑淼离去,他看得开。
“或许明天我们还是好好的。”他想。
说是做老师的要去挑面具当送孩子的礼物,于是孩子兴奋地跟实习老师说哪里面具多。
付长风到了市场,没看到想要的面具,反而看到了一个简简单单的铁制面具。
“难道参加假面告白活动我要戴它?”拿着面具,付长风略加思索,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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