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芳华

刹那芳华

          李晓V鱼

        天冷了，早上在跳蚤市场给儿子买了一顶带檐的帽子，黑色的，带几个金属亮片。回到家，怕孩子不喜欢，戴了一下。对着镜子，一下子就愣了，第一反应是这是我吗？这还是我吗？

        对于朋克风，我一直没有尝试过，总觉得那是青年人的方式。站在门口，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帽檐儿正好遮住了额头细细的皱纹，长发轻轻地垂下来，一双大眼睛有一种透彻的美，好清秀的小女子啊！因为一顶帽子，瞬间让我诧异。有一个词立刻从记忆的闸门中跳出来，那就是——青春。人可以老下去，但是青春却永远地停留在心底。青春是一种爽利是一种清新更是一种脱俗，好比清晨的树林，到处弥散着雾，却又拥有无比清新的风。有青春的日子，花香鸟语无处不在。在这顶小小的帽子底下，我仿佛一个迷途多年的孩子，终于找到了自己。恍惚中我看见自己小心地站在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前，提着裙角，怀着颗惴惴不安的心，犹豫着要不要走进去。

          是的，我爱过一些人，也被一些人爱过。正如冯小刚的《芳华》，我就是何小平一样的姑娘。

 

        想起青春，便想到这样一句诗：有野花发于幽涧。岁月的溪流在不知名的地方哗哗地流淌着，更像是一种呼唤。那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一条河，一处景致，一种心情。才明白青春是一种参透生死后回望时的那缕刹那的芳华，我能感觉到它的熠熠生辉，只是，我在江之尾，它在江之头。

          我的母亲在三十六岁的时候把我带到这个世界，我没有印象我母亲的青春究竟是什么样子。我只记得母亲臃肿的身体，粗糙的双手掌心里的茧。我只记得她中年以后的样子，我觉得母亲很老，总是比同学的家长难看，她似乎从来不喜欢亮色的衣服。后来，有那么一天，在柜子的大底下，我发现了一张一寸的黑白照片，上面有个女学生，大大的眼睛，梳着荷叶头，穿着白衬衫，像我。照片上的人左臂上有一个被时间侵渍的黄斑。母亲连忙收了起来，后来父亲告诉我那是年轻时的母亲。再后来我就再也没有看见过母亲的那张照片。为什么母亲那么迅速地收起那张照片呢？小时候我想不明白。是因为母亲照的不好吗？我不觉得呀？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将头顶的帽子轻轻摘下的那一刻，我似乎读懂了经年累月里的母亲。疲劳和生活摧毁了母亲的青春，但是母亲却保留着青春的记忆。我不知道多少个夜晚，母亲借着月光把那枚小小的照片攥在掌心。她在想什么呢？青春就这么溜走了，再也唤不回来了，像一位吝啬的收藏家一样，母亲把自己收藏。带着斑瑕的照片里的那个女孩是母亲，又不是母亲。母亲的眼泪顺着指尖滴到照片上，于是便在上面开出了一朵梨花。

        人生，不就是这样一次次地把收藏自己吗？有些人懂你 有些人不懂你，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就好比何小平，在别人眼里可能就是一个带着体味令人作呕的人，而她自己一直明白自己是怎样的一个人，是如何心怀感激地打探何峰的消息，又是怎样幸福地走进和何峰的最后一次相逢。而别人，终究是过客，终究不会懂……

        喜欢韩红的《绒花》：

        世上有朵美丽的花，

          那是青春谱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