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

掉头。

来的时候
插着手
掉头。线
提醒我，说
该拿出手了
我就
拿出手
甩着，不像
手
也不像个
东西
只是一条
线。我很
听热血的话
我就不信那个
笔直的
哨兵
脑里全是
美好的
事物，没想过
还有几分钟
换岗，或
你这个
路人
总有一天
将你，把直
变弯
回屋的
时候
碰到另一只
阴冷的
大手
我的手还没握
它
就缩回兜
这也是
一天
在一条线里
过完
它的一生
有时是
绷的
有时弧

雪，以及白

清晨，被雪惊醒了
它无声，只是白
也不是真的白，只是
有一点儿白，一点儿白
和更多的一点儿白粘在一起
才构成悚人的白
而且这雪白，大得让我听见它
下面覆盖的脚印
咯吱咯吱声，和夏日最后
一支玫瑰上冻的灵魂音
看了一会，朝窗户呵口气
一切也就变得模糊了
雪看不见我，我也看不见白

花纹

要是小花狗
最好是猫
花猫
小花猫。我的小花猫
举着火焰
悄悄来到丛林里
大虎对小虎
一说岳母刺字
小公举，就吱地一声
逃掉了

烟

我。我们。
之间。是什么
空气。
所以
常常点根烟
我不出门，它也能
溜出去。只是
再也
不回来。

新年打赏

新年第一天打赏了
一枚青果儿。

它所躺的路面整洁有致。
红马甲斜倚在玉兰树
桦努力蜕皮，树白与刷白灰努力
混为一色。臂弯里小男孩
指认了云杉顶的藏鸟窝
这世上，谁能比孩子眼尖。
冷探头和细高压线
铁栏杆一如既往的垂青
伸出的绿枝条或带花小蒺藜，

——夏日脚踝上的刺青，它们。
，我的街道呢
我的落日呢
这群遮挡的牌楼。
只有走进缝隙
才觉得我是置身于阳光下的人。
现在。

嗯，立在三叉路口的静里
更像是穿行于某个巨大瞬间。
被新年第一束阳光眷顾
被人踢一脚。我，
历史，因和果，许是侥幸的。

致小安

小安的诗“新年
电话响了一声即
不响了
我拿起来
喂 嘿
这里是
2019年1月1日
祝你一切自由”

小安姐
自由，好神秘
每个人
每年活得如你的名字
——小安
即好。

被套

数数。55个蓝条纹。五十五个白的。
重来，还是。55个白的。五十五个蓝的。
钻进去。波浪涌动。海。停在蒙古包。
其实不这样。曲线。虫子蠕动的物理现象。
相比化学。还是喜欢呆在被·套系统。
协助棉絮传导热量。37.5℃。
看了会手机。头蒙在被窝筒里，
点根烟。翘腿。烧完，和雾爬出。
眼神与空气愈发默契。对着蓝白相间，
闪念了一个词条：
布。拉。格。

电影—没有—片名—

捧小人书—趴—田埂上—
与—小礼堂—看译制片—长大—
唯一鸿沟—他—想着—她—
想和她—看电影—
看她—一幕幕—落下—升起—
电影—没有—片名—
点映—无数次—
他和她—不在—同一个影厅—
黑暗—一帧帧—涌来—
他—调整坐姿—想象—倒带—
（回忆—很无力—
冒—白玫瑰—蒸汽—）
片头曲—尚余—一缕纯真—
拍拍旁边—空椅—背—
—嗨—走—啦—
袖子—钮扣—空气—
一阵子—抖动—

动名词

它诞生N次，和境遇没瓜葛，
这委实是件无可言语的事。
屋檐下，仰着头张大嘴巴，等那支冰冻棱
刺穿我。听见它说：你没火焰。
没火就没火呗。整日烧灰烬几个意思。
然而烤火很惬意。
我的红薯路上滚着。
前方有个小青年（瘸）在鬼步舞（姑且这词）。
一弯，一扭，一拐。
关节点拼图。
电梯带我升空，一堆面孔中想着：
该往双鱼座还是射手座。
怎么停在
31（忘了摁25）。

在天空

在天空
有人负责发光，或决斗
我负责逃跑
游呀游
小蝌蚪般害怕
躲到荷花下
被黑夜一点一点逼近
才觉得世上还有
如此美丽的花

1梦，也是最后1个

最近老觉得上帝变了。
我拎瓶牛二，42。15块。
接。接着三（声呆）笑，啊啊啊。
就没敢问宇宙事。
回。买红星，小二（安庆代工（黄梅戏代不代工）），43。
30块钱。拎去。
又啊啊啊。
这我就不懂了。
回。一条普皖。140。加罐正山小种。存货（150克大红袍+75克金骏眉）也捎上。行前，套杯也搭上（反正没茶喝了）。
上帝接。啊啊啊。
忍。从垃圾桶捡一五粮液瓶子（茅台一千二断货）。
洗手间。尿小半瓶。有点黄。微量洗衣粉，漂白。装满自来水。零度左右。
上帝。啊啊啊。
我：这样。
上帝：不这样怎样。

“那些行走，这些也行走；
那些站住，这些也站住。”

2，无聊的生活。挥霍的时间。
卑微的灵魂。沉不了的身体。
看见阳光掉下来。没人接。我接。没接住。
摔在又硬又冷的水泥地上，很疼吧。
（下不为梦，2019年1月记）

午后，忘掉委内瑞拉

上午的时候，委内瑞拉的声浪
给这个沦陷的年底似打了一针肾上
激素。脑海里骤闪过某个广场
怎么有点眼热啊，有挽起袖子冲进
人群那点儿冲动。而窗外很平静
偶尔跳进来一些比羊球还煽的句子
比如，阿根廷别为我哭泣，成都
，今夜请将我遗忘，甚至于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之类的
到午饭时，数着米粒想起了
提上裤子，张羞和忘掉封建制
它们一直蔓延到最后一根羊肉丝
被挑灭，只剩下几片兮兮的炒洋葱
好吧，午后，忘掉委内瑞拉。说话
聚会。公交车。互联网。书和历史
电视台。电影。鲜花。欢呼
做梦。批评。买菜刀。白糖以及
他们的害怕。冷一冷，又不想做啥
东坡肘子或永远的反对者。一个
视频而已。看人头攒动反而升起
一丝悲悯：人群中人，好微渺
暗自慨叹一番，便上街晒太阳去了
2019年1月24日的阳光真特么好

易

史实往往很八卦。写出易经的人
被吃人的纣王逼着吃了自己的长子
小儿子用纣王的头、妃嫔、武将、族长
504头牛和2701头羊、狗、猪祭天
完美地复了仇。此后，吃人的人、杀人的人
被吃及被杀的人一路繁衍了下来

祭品当中好像没有鸡。是不是在
避讳周王的姬姓。易经没有卜
也没有考据我姓的黄与黄帝是否
同源。不太在意姓什么，作为
一只现代人牲的备胎，我关心除夕前
要不要给墙角的鸡包上尿不湿以及他们
什么时候对我动手。过完年再说吧

这使我搬出鲁迅的观察：一部文明史
就是人吃人的历史。某年高考前
我看了几本研究他的书。但高考不出
这样的考题。也从易经读出一条横杠来
————————（这算不算一卦）
吃人的人那般歪曲并抬举反对吃人的人
或是因为鲁迅这个笔名：愚鲁而迅速

粉

要是科西嘉岛
真是法兰西遗落到地中海的
一滴眼泪。那这个岛上
一定住着一个粉色系少女
不需要有她身影
也能从海水、海鸟、晚霞、棕榈叶
漾出她的慵懒与忧伤
以及怀望所泛出的些许感动
这样美丽的黄昏，我只留下空白

风车

白色的转动
走了。
它曾用三支叶子：
南方、自由、空气
在冬天
寂静。开花。

蓝孔雀

第一次遇见蓝孔雀
孔雀开了屏
是在回廊记起
一同看孔雀的人
从公园门口消失的
有很多条回廊
走不完尽头
只有一条出乎意料
孔雀开屏
好运会重来么

后白银时代

穷忙。现在
喜欢一种
里面有许多脑袋
又摸不着头脑的生活
不喜欢桔子柚子
被过河桥的车碾碎
溅一地冰碴
如果胡桃夹子
只是敲打铁核桃
那就敲打好了
午夜三点
还在把玩它
然后一张抽纸
擦去邻居鹅
雷鸣般鼾声和思想

长诗

一节节车厢闲得
卸它干嘛。
跟在绿皮火车后面跑的
除了喘息（蒸汽）
除了怀念：时间挥胳膊扔在原野上的一堆铁
闪着银色寒光
远。

？

？垂在那儿
挂钩上连一副空皮囊也没有
有一天它和！从我的文字突然消失了
我如、一般软弱
在，中苟且
甚至想早点。结束
更多时同午夜滚爬着像一对。。废柴
？！这欲滴之血常让我
为末世那点儿纯洁而羞愧 而无眠

怀念一只特立独行的猪

它只是肉
好多年没见过活猪
记得幼年使唤过
超市里
能不能这么唤
啊唠唠唠啊唠唠唠啊唠唠

下午

阳光真好
有树影的阳光也好
里面的大手
可以从它的指缝间
看得见曾经的
那只手
我喜欢手上的这些阳光

私

不在写诗。在消灭
宏大。一切定式。
枪，拖在地上
犁开流沙，空气。
一粒沙
闪着八大山人那只鸭子
翻白眼时的眼白。

一只鞋

一只鞋在几只鞋旁边
几只鞋有一只在玻璃旁边
一只鞋在三只火焰旁边

几只鞋在火炭的路边
玻璃照出路的白边
我的鞋在不在边的那边

浮雕

机场有块浮雕：男女裸欢
一块红布包着。商旅因而阻塞
后来谁把红布扯下来了。商旅兴旺
近年砸掉浮雕。商旅重瑟瑟
仿佛谣言，更像一桩悬疑
追忆一个青年雕刻家
车毁人亡的旧事（一起吃过饭）
一面浮雕
穿我而去

盆

看到海
走进去
三天三夜不出来
远处，一只猫放风
两个相互可怜的人
往盆里
栽浪花

斜阳

九十六了濑户内寂听
还那么活色生香
天色已向晚
漾濞核桃只待背回家
果壳里有驾古代的赶马车
轱辘轱辘响
若是给游子再配点斜阳

驻足

侧耳，地平线的低鸣
两只鞋，一只分给树梢
一只挂在月钩下

赤脚趟过的一条河
一踏进去就不是他的河了
也不是刚才的那条河

他的小花狗
在雪地里
和月光，荡呀荡

秊

春运这条道上
古代有一辆破马车几个士子
也开始出发。
他们几乎没牛可吹。
看着野外
只张望到夕阳西下、冷月升
风嗖嗖灌进脖子
不一定能赶上年夜饭（客死他乡）。
在手心里默写一个年字，
也是这样的：秊（跟禾麦、稻谷有关）
像捏着袖里仅剩的二两银子；如果有吹
那首《游子吟》。
只是在吹着牛兄弟时
马有些老大不高兴，喷着气，到转弯处
立住，昂首，朝日暮乡关一个嘶鸣。

---

我找李翔伟

微剧本（超短剧，初稿）

剧情背景：

李翔伟，乱涂鸦，广州美院2015级油画系“坏”学生，将学院处分文件，印在T恤背面，穿了100天，某画展上玩了个《面壁思过》的艺术行为，小轰动。（真人真事）

点（网名）对他的作品有兴趣，想穿穿这件T恤。点怎样找到李翔伟呢……（以下纯属虚构）

人物：

①点（中年男，在合肥，职业不详）
②十九（女青年，在广州，刺青工作室）

¹内 傍晚

初冬。合肥。瘦个子的背影，拐入一间昏暗的小屋。

点戴着黑框眼镜。没开屋灯，径直拧开书桌（浅木色）上的桔黄色台灯。底座上放着一只桔子。书墙（书顺墙垒着）靠着一只骨猫（黑）造型抱枕。墙上方挂块横匾（日式框裱）：“一觉天亮”（行书）。窗户（可俯瞰高架桥）的浅金色窗帘半拉着。

²内 傍晚近六点

（一堆小动作，制片人导演小鲜肉你们看着搞）

脱外衣（薄羽绒夹克，竖领）。换棉拖。提电水壶（去洗手间）。接水（顺便撒一尿）。洗洗手。踅回。烧水。靠木头椅子上。闭目。睁开。看着桔子。伸手。将桔子从台灯底座上取下。凑近灯光看。将桔子放桌子中间。从桌上取火机。打开一包烟（普皖）。剩三支。取出。点燃。喷一口烟。烟绕着台灯好大一圈儿。白色。将桔子放底座上。起身。将猫抱枕调整下位置。抱枕掉地上。捡起。斜放在书墙上。不稳。又掉下来。一脚踢到门边。它没叫唤。水咕噜咕噜响。开了。拎起水壶。取茶杯（分体式）。打开茶叶罐。杯中放入红茶茶叶（正山小种）。冲水。头泡。5秒。取出漏杯。滤干茶水。端茶杯。坐下。呼噜一声。烫嘴。放下。抽烟。腿翘到桌上。看了会窗外。桥。车。灯火。慢慢扭头。那只猫抱枕。做个鬼脸（瞪眼）。学了声猫叫。喵。起身。捡抱枕。平放到书墙上。压本书。又压一本。退后。坐下。腿翘到桌上。抽烟。喝第二口茶。摸手机。点开。屏幕亮了。

³内 傍晚六点多

微信屏。一溜订阅号。他戳开一个（随便）。对着一张图看了一会。一个学生模样的人，头对着墙，只能看到后背，站在角落里（应是画展现场，四壁都是画，看展览的人走动着）。此人穿一件短袖白色T恤，衣背面印了份文件。
（镜头快速扫过关键词）广州美术学院（大红印章）……2017年……严重警告……2015级……油画系……李翔伟……

他（点）抿住笑，又看了看图。下拉手机屏。是T恤正面图。一些小框。全是街头小广告。图右，广告语：人生苦短 行乐刺青（下方是二维码。乐字写成繁体“樂”）。

点嘟囔了一句，“卖广告……卖到这儿……”。拿指头摁二维码，跳出一个微信，（特写）头像是一个刺青女的裸背，微信昵称：刺青十九。

点哼了一声，放下手机。点根烟，火机掉地下，叭嗒一声。

⁴内 晚八点多

点捏着手机，又摁了刚才的二维码。输入申加请求：我找李翔伟。发送。点烟。烟头快灭时，手机屏亮了一下，一个红点。对方加他了。

（以下微信内容，对方用语音，点只打字）

点：你好
女：你找谁
点：李翔伟
女：找他干啥
点：欣赏，找他要件T恤
女：欣赏……哼，他有啥好
点：他那些事，挺青春
点：艺术
女：净是使坏吧
点：你认识他
女：不认识。你找错人了

⁵内 夜 11点多

（几个小动作，少搞点）点烟，翘腿，发呆。

点手机响了，一个电话。点看了下，广州的。接。

点：谁呀
女：我（是）十九，刚才加微信那个
点：你十九？我还二八呢。怎么有我电话
十九：你微信上找的
点：噢，啥事，大半夜的
十九（嗫嚅）：大哥。我。能。找他。吗
点：谁
十九：李翔伟呀
点：你不是不认得他吗
十九：以前认得，现在不认得
点：看来还真有一出。嗬嗬，怪不得二维码印T恤上。真爱呀
十九：什么真爱？他就是我一打气筒
点：啥打气筒
十九：你不懂，就是各种男朋友，千斤顶呀备胎什么的
点：嗬嗬，还有这个
十九：大哥肯定有好多备胎
点：得，我上学那会儿，连路上一根扎胎的图钉都不是
十九：哈哈哈
点：说说，你怎么扎李翔伟的
十九：也没怎么，就是以前，他常来我店里
点：艺术家嘛，刺个青什么挺酷
十九：后来不来了
点：为啥
十九：他知道我做过出租女孩
点：又不懂了，出租
十九：出租六回你知道么？就那种按小时付钱，约你聊心事旅游呀
点：那不就是个“陪”吗
十九：大哥，你中世纪呀。没你想的那么坏。他知道我出过租，最厉害有个月出了十九次，就不来了
点：嘿，怪不得叫十九。次数也多了点。嘿，嘿，怎办呢

（十九有会儿没出声，点举着手机点根烟）

十九：大哥，你说这世上还有爱情吗
点：荷尔蒙膨胀？嗯，有的。你说的那玩艺，不都是冲着分家产
十九：哎……他不来，反觉得少了点什么
点：我说他不错吧
十九：哼，偏不找他！不找，不找（琼瑶剧？）
点：别，想找就找呗。青春
十九：那我找他啦
点：找
十九：大哥，你心里肯定还有
点：我……别忘了要件T恤啊，喂，喂

十九电话早挂了。一阵忙音。
点抽着烟，愣了会神。走到窗前，扯开整个窗帘。

桥，灯火依旧，空无一车。天上，闪着几颗寒星。

⁶内 傍晚7点多。

已是深冬。台灯下。摊着两件T恤。
各印了一个文件，一件落款2017年，一件落款2019年。

（镜头掠过2019那件T恤的印字）
关于……留校察看……私自……给杨永信先生家……断电……影响恶劣……李翔伟……

点凑近看了会，嘴里迸了个字：“服”（合肥读音fe，咬住下嘴唇，平声）。

（剧终）

（虚构部分，请勿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