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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困守的日子

在家困守的日子

作者: 铁的犁 | 来源:发表于2020-02-27 23:54 被阅读0次

          大年初二的早晨,尚在睡梦中就接到小河打来的电话,问家里的青菜还有没有了,打算送些青菜进城来。

          小河是城东的,距离城里十数里路,种了几十亩的桃树。虽然是一介果农,却极其富有情趣;闲暇之时,吟两句诗,写几行字,偶有同好,言谈中一展才情,其中乐趣,自不是只言片语所能表白,也不是凡夫俗子所能领悟的完全的。凡诗人作家,都有笔名,小河自然也是,“小河”是笔名,是依着他的姓氏的谐音取来的。他姓何,开始我还以为“小何”呢,称呼满头白发的人,姓氏山头冠以“小”字,于情于礼,似乎都十分欠妥;他立刻看出我心中疑窦,马上纠正说,是“河水”之“河”,并说他喜欢别人叫这个名字。小河心里只装着两件事,一件是他的桃子,另一件就是诗了。每年挑花盛开的季节,他便自掏腰包,将附近的诗友召集到他那姹紫嫣红的蜜桃园前,吟诗赏花,谈诗论道;桃子熟的时候,邀请诗友前去吃桃的电话不住地从他那缴话费送手机的旧式老年机中打出。他说:“结的桃不让自己人吃还让谁吃哩?”认识至今已有五年多,五年多来,他来我往,过从甚密;我的生活中多了一个晴耕雨读的诗友,也多了一个推心置腹的挚友。除了桃子,还种了些蔬菜;进城卖菜时不时会弄些鲜嫩的蔬菜送来家中。二月末疫情渐紧,生怕我家里没有青菜,大清早打电话要给我送菜来。听我话语中有难色,忙说,不用让我开门,他完全可以把菜放在门口就走。他的话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形势如此严峻,我岂能因一把青菜而至朋友安危于不顾?来不及感受他对我的那一腔热情,连声谢绝,理由很简单——超市还是进得去的。

            然而,我已清楚地感觉到,大街以及主要干道的路口站满了警察,红白相间的路锥也在路口摆着,近期的形势要想向缓,可能性就像天空中远去的雁群,是越来越渺茫了。社区里的一大早便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干部模样的人,听见清脆的打门声我先是一阵惊讶——这个时候谁会登门呢?开门看时,只见门外飞着雪花,西北风嗖嗖吹着。什么时候时候开始下雪,我竟一点都不知道。风雪中站着两个人,男的有四十多岁,天蓝色的大口罩自下眼睑以下全部捂了个严严实实,眉毛上挂着晶莹的露珠——分明是落上的雪融化后没有来得及掉下来。女的也有四十来岁,裹一方红黄两色的头巾,同样戴着口罩,只露了两只深沉而黑亮的眼睛。还没等我开口,他们便说了来意——统计一下居民家庭情况,记下了户主姓名,最后又问:

            “家中有党员吗?”

            “有。”我说,这时,我已经意识到情况的严峻,“如果需要我做什么,请随时吩咐。”

            他们盯着我看了看,点了点头。说新型冠状病毒性肺炎已经开始蔓延,所有的街道都将封闭,出入要发出入证,他们就是为此逐户登记的。他们说完就走了。我站在房角,朝小巷的两端张望,透过风雪,朦胧地看到南口已经被一道铁丝网阻断;北口除了新安了一道铁门,铁门外还搭起一座红色的帐篷,不用问,一定是有人执守的岗哨。

            我怅然地进了家里,背着身关上大门,又进到客厅;厅中的空调轻微地发出咝咝的声音——暖融融的像是春天。我像军中的老帅检阅军队一样逐一巡视了家里所有的人,太太、儿媳、孙女、孙子,儿子不在家,这时候儿子正在几十里外的石龙区疫情防控第一线。我对全家人郑重地提出要求:没有特殊需要,谁也不准出这大门;不信谣,不传谣;守在家里,决不给党和国家添麻烦。也就在这一天,小河打来电话,东边紧挨着他们的那个村子发现一确诊病例,头天晚上各大小路口已经被警察封锁。

            院子里,风雨棚下面,我搬了把椅子呆呆地坐在那里,心中涌动着难以言表的烦闷。索性倒上一大杯热茶,一边尽量让心情悠闲地品着,一边谛听雪粒撒在棚顶的沙沙声。以往,置身棚下, 幽阒夐异,不可具状。夏宜急雨,有瀑布声;冬宜密雪,有碎玉声。宜弄箫,音调悠远;宜咏诗,诗韵清绝,颇具千余年前王禹偁公黄州小竹楼的意趣。然而,今天的境况却了然无味了。棚上的雪依然是雪,棚也依然是那棚,抑或声音也依然是那样的声音,心绪就像懒婆娘的头发,长年累月的不与梳洗,这时不仅怎么用力也梳不通,且越梳越乱。 环顾四壁,其清幽并无二致,一切太平,而就在这大门以外、小城之中、小城之外及至千里之遥,每一缕空气都在经受一场怎样的撕裂和扯碎,每一棵小草都在经受怎样的焚烧和熬煎?我立马打开手机,飞快地浏览着各方涌来的信息。武汉告急,全国告急,全国多地,全军多部纷纷组织医疗队驰援武汉……武汉……武汉……,这些天来武汉这两个字成了网上网下最热络的词语。

            和其他知名的大都市一样,武汉,我也是很少到过的。最早的印象应该是一张照片,学哥学姐们带着红袖标,揣着红宝书,英姿飒爽地背对着雄伟的长江大桥,那神情像大桥一样庄严而雄壮。那时的意象中的武汉,就是一座桥。一千九百九十年的秋季,我从福州回来途径武汉,透过飞机的舷窗,夜间的武汉在灯海中一片辉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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