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见
初见
何依曾想,将来她还是租房子住吧,一个人,一只猫或一条狗,一台电视,一扇向阳的窗户,窗帘要薄薄的遇风即飘散,门前应该有几棵梅树,白雪天开花,稍远处有一片小竹林,恰巧有会临摹的游客。
小溪穿过竹林,木桥系着铃铛,风筝挡着小半个太阳。猫咪踏上桥板,嘎吱声配飒飒竹叶,猫耳甩甩,慵懒回头。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叫弈川的少年,就这么不急不缓的走进她的世界。
他说“我看山川不及你,想把星河赠予你。”
那年她不懂,可终究没有错过。
2005年初,江南一处四合院搬来一户姓何的人家,此时新年刚过,正月里喜气洋洋,家家户户门口都贴着大红色福字,屋檐下明晃晃的垂钓着几只大红灯笼,远方似有若无地传来炮竹噼啪声,但是这一切对于从遥远的小乡村搬来的何依来说,显得毫无生气。
她是家中独女,母亲刘世芳、父亲何建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从小便学会了洗衣做饭做家务,看起来懂事又内向,可偶尔在田野里穿梭时也不过是个天真又充满活力的小姑娘。
后来好不容易有了几个爬山下河捉萤火虫玩过家家的小伙伴,如今却搬了家,怎么能不难过。
何父还在匆忙的找邻居帮忙搬家具,大货车停靠在四合院门前的小桃树前,货车窗口探出一个小脑袋,眼睛骨碌碌地左瞧瞧右看看,不一会儿就缩回窗里去。
“依依,可以下来了。”乔依听见母亲的清冷的声音响起,不想惹母亲生气,处理好自己的情绪,费力拉开门跳下了车。
他们家是因为在乡村没了生计不得已才搬来江南的,乔父曾在他们镇上开出租车,因为家里住的远没有修路车开不回去只能停在镇上,每天还要担心会被贼人撬走。
那时人们出行宁愿多走几步也不愿坐出租车,乔父想着城里人们生活条件好一些,同时也考虑到小孩的学业,有个远房亲戚当过江南一所子弟学校的校长,乔依今年转过去读一年小学,明年就能留在那里读中学,自然比留在乡村好。
可她不会忘记那时候清凉又明亮的月光,抬头就能望见的闪烁星空,以及不远处处略显聒噪的蝉鸣和蛙叫声。
大人们有说有笑的聊着家长里短,小孩们凑在一起叽叽呱呱,急匆匆地吃完饭,三五成群地跑去田里捉青蛙或是去草地找萤火虫。
何依下车后静静地跟在母亲身后,她还沉浸在自己的小情绪里,没有注意到门口探头探脑的几个小孩。
“二哥,我们院里新搬来个户人家,你快来看看。”
乔依一楞,就看见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小男孩拉着另一个男孩从大院中走出,小男孩还在嘟囔着什么,她没有听清也没有注意。
可是那个个子高一些的男孩子一下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长得可真秀气呀,粗眉秀目,小脸蛋上的婴儿肥还没褪去,就这么冷冷淡淡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一家。
乔依瞧了瞧他的眼神,唔,似乎有些不友好,这人即使裹着大棉袄也能让人觉得与众不同。
他和她的小伙伴们似乎都不一样,在乡村田野里的孩子都有着一股子野气,虽然很让人头疼但是充满活力,可面前这人太过于冷淡了。
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旁边小男孩兴致昂然地在讲,他就这样表情都没变过,乔依撇撇嘴,很想知道他笑起来是什么模样。
“二哥,我们过去打声招呼吧。”小个子男孩笑嘻嘻地拉着他朝乔依走过来。
“你好,我叫罗辞。“残月出门时,美人和泪辞”的辞,我们做朋友吧,我很可爱的,他们都喜欢和我玩。”
说完还傲娇的抬抬下巴,乔依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下,外祖父是个老教师,从小教她诗词,可是用“美人和泪辞”介绍自己的名字真的好吗……
不过还蛮有趣的。
“你好,我叫乔依,楠木可依的依。”
乔依清脆的声音响起,神色张扬,一点都不像刚刚那个默不作声看起来沉默又内向的女孩。
其实她已经从离开小伙伴的悲伤中回过神来,想着怎么介绍自己的名字比较好,可是外祖父给她取名的时候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就觉得“依”这个字不错,家人也没什么意见。
可是乔依看着那个清俊的男孩,突然觉得自己的名字有些俗。
两个男孩被这鲜活的情绪感染了,微微有些触动。
“你好,我叫弈川。”
乔依看着那个男孩子开口了,青春期独特的沙哑嗓音,竟也让人觉得舒服。
“你真好看,比我见过的人都好看!”她壮着胆子说完这句话,笑眯眯地看着男孩,其实她挺怕人家转身就走。
可是她就是想说出来,应该没问题吧。
弈川没说话,总有人说他好看,其实他是有些抵触这种话的,他不喜欢别人凑在他跟前夸他漂亮。
就像夸隔壁院刚抱来的小白猫一样,时间长了,本就冷淡的性子看起来更加默然,当面夸他漂亮的人也就少了。
可他面前这个小姑娘,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认真又调皮地说:“你真好看!”
说完便笑弯了眼,明晃晃的像个小太阳,直照进他心里。
可旁边的罗辞小朋友急了,憋着红红的小脸蛋急匆匆上前拉着乔依,用自以为只有自己和乔依能听见的声音说:“二哥不喜人说他好看。”
这时候,乔父已经搬完了所有东西,大声招呼乔依过去帮忙。
“我先走啦。”乔依急忙跑进门去,在经过弈川身边时,她耳边又一次响起略带沙哑的声音“我们帮你。”
乔依没多想,带着他们两个男孩一起过去帮忙,乔父看着女儿来的第一天就有两个朋友,也感到开心,跟另外两户人家打了声招呼,留两个孩子吃了晚饭才让他们走。
冬日还是有些冷,备好一切后乔家夫妻让乔依睡了,然后送另外两个孩子回家,顺便拜访一下新邻居。
得知两户人家都是体贴人家,没有那些个传说中的尖酸刻薄模样,他们就更放心了,最后三户人家凑在一起谈天说地,就像许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
乔父对弈川这个沉默又事事井井有条的男孩子很感兴趣,就多问了几句,听说这孩子今年才十三的时候,心里惊了下,这必然是个很优秀的男孩子,沉着冷静又不骄傲自负。
开玩笑似的对弈川父母说“这将来要是我女婿,做梦都能笑醒。”
弈川坐在一旁,看了看父母又看了看何依父亲。
微笑着回应:“谢谢叔叔。”
弈北林和杨芸夫妻两有些震惊,从前有人说这话这孩子都不会有任何搭理的表情,如今这是怎么了。但也没多想,可能是觉得一个院子将来要好好相处所以他们阿川才会这样,而乔父笑得更开心了,只当这孩子有礼貌。
乔依不知道,从这一刻起,这个对一切都淡淡的男孩子,开始着手走进她的世界。
第二章 转学
何依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到达江南的第二天了,江南的小学开学比较早,她知道今天父母会陪她去新学校报道,这是目前他们家最重要的事,父母希望她有个好的学习环境,她也不能让父母失望,于是起早了些,一家人准备吃完早饭便走。
“这次亏得那位表亲帮忙,不然咱们依依也去不了南申小学,这可是所重点学校,过几年进市一中可是大有希望,隔壁老弈说他家小川就在那所中学,以后啊也好有个照应。”何建感叹道。
“是啊,小升初能直接升南申中学,这小学和初中在一起办的,也还不错,你可要争气,你爸换了个单位上班,以后妈妈就在家陪你。”
何母刘世芳难得的神采飞扬,边往乔依碗里夹包子边说道。
乔依一听这话,突然觉得心酸,啃着包子含糊不清地说:“我知道了。”
忽地自家木门被“吱”的一下推开,一个小男孩毛手毛脚的跑进来,仔细一看是罗辞。
“叔叔阿姨好,听说乔依今天要去南申小学报道,我也在南申小学上学,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透着一股子孩子气的罗辞小朋友非常开心多了个玩伴,不需要一天到晚对着院子里无聊的二哥,真是,怎么想怎么开心。
何依看了看这个才见过一次就闯人家门的小孩,觉得有些可爱,多一个朋友也挺不错,瞧了瞧父母的眼色,看罗辞就跟看远房表叔新生的弟弟一样,慈爱极了。
“这是老罗家的孩子吧,吃了早饭没有,我家依依正愁没得个一起上学的小伙伴,以后你们就一起走,我们放心,但别贪玩到处跑。”何建起身搬来一条凳子,拉着罗辞坐下。
“好。”罗辞大声应道,看着乔依,笑得很开心。
到了学校后才知道,乔依被分到和罗辞一个班,乔依有些紧张的走进教室,在班主任的带领下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然后被安排在罗辞旁边。
至于为什么在罗辞旁边,这大概是意料之内的意外,罗辞的第一任同桌是个男孩,活泼好动上课也忍不住折腾一下桌子凳子,罗辞嫌烦就在人家书包上画了只“乌龟”。
第二天旁边就换了个同桌,是个文文静静的小女孩,可是这女孩哪里都好就是太安静了,罗辞又嫌烦把自己桌椅搬得离人家一尺远,小姑娘父母来接她时觉得女儿受人排挤就找老师换了座位,这下子好了,老师懒得换人过来就安排他一个人坐。
这次老师知道新来的学生和罗辞是一个院子的,二话不说就叫他们坐一起,有什么事可以自己商量。
何依低着头默默的走过去,她感觉得到那些天真的男孩女孩们好奇的盯着她,她没有看她们,新环境多少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嗨,我叫罗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同桌。”
何依看着他拍着胸脯装模作样的边说边笑。
“嗨,我叫何依,不太想和你这个戏精做同桌。”
何依翻了个白眼,压低声音,边拉凳子边说。
“那没事,我们做朋友,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辈子的好朋友。”罗辞满不在乎的说道。
何依嘴角抽了抽,想回一句谁想和你做朋友,但看了看前后左右的同学,忍住了,不过还好有这么个逗比同桌,上学的日子过得轻松愉快。
奇怪的是,每天下午放学后,弈川都会等在他们教室门口,不管刮风下雨,每次都会带上一包馋嘴的“片片鱼”,也就是辣零食,乔依喜欢吃辣就自家父母知道,而罗辞吃不了辣,,一点点辣椒都能让他喝好几大碗水。
学校小卖部的辣片都是拆开包装一片片卖的,不太干净,何父何母叮嘱罗辞看着她,不准她买,但是这种小包的鱼又辣又干净,何依很喜欢,但是舍不得买。
有次放学后,罗辞因为调皮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教育,乔依和弈川在教室里等他。
何依吃着“片片鱼”,悄悄的问在一旁给罗小朋友收拾书包的弈川,“弈川哥哥,你为什么每天都有片片鱼吃呀?”
由于没有见过弈家大哥,她就没有随罗辞叫二哥。
弈川看着嘴角沾着红色辣汁的女孩,不动声色的给她擦了擦。
“因为我喜欢吃。”
“啊?那弈川哥哥都给我吃了?”
乔依挪挪屁股,手里紧紧抓着那包啃了一半的小鱼,那个样子,就跟小猫护食一样,看着可爱得不得了。
“我吃过了。”他拉着她坐好,不等人反应过来又说:“走吧,阿辞该出来了。”
“噢,哥哥真有钱,以后哥哥每天都给我买吗?”
“嗯,每天都给你买。”
他哭笑不得,这孩子的关注点真是奇怪,不过这样也好,无奈的神色浮现在这个俊秀又清冷的男孩脸上,只能很自然的牵着“妹妹”走出了教室。
就这样过了一年,对于何依来说,每一天都一样,她的同桌兼好朋友还是动不动闯祸,考试想尽办法抄别人的答案,每次都被何依检举,每次都要和她哼哼好几天,父母邻居还是老样子,和和睦睦的。
唯一的不同是她的弈川哥哥似乎对她有一些不一样了,走路只牵着她但是不管更皮的罗辞,好吃的除了辣的也会先给她吃然后才考虑罗辞。
以至于罗辞有很长一段时间觉得是何依把他做的“好事”告诉二哥了,为此总是闷闷不乐的盯着何依。
然而某一天,这一切开始有一些不同,何依在父母的“叮嘱”下开始紧张的小升初学习,虽然可以直升,但是成绩影响分班,她的英语课程实在是惨不忍睹。
当初在乡下的时候,外祖父只能教她读书写字背古文,但是教不了英文,因此她比班上的同学底子差许多。
她的爸妈一急就想着给孩子送去补课,补上一年英语,希望能提高一些分,也就是从那天起,何依只能在放学后找弈川拿了吃的就去找老师补课,晚上再由父母接回家,那么长的时间不能由弈川牵着走回家,突然有点悲伤。
那天晚上补课回家,她就去隔壁弈叔叔家敲门,借口找弈川问题目,弈家夫妻两很欢喜这个懂事又可爱的女孩子,拉着她坐了一会儿又吃了点东西,但是却告诉他弈川要代表中学去参加国家物理竞赛,这几个月每天天晚上都要补习到很晚回来。
她想,怎么会呢,哥哥前些天每一天都送他们回家,可是她没有问,又去敲了旁边罗家,问了罗素才知道,弈川今天还是送他回家了,但是也跟罗家父母打了招呼,说以后要直接去补习,让他们自己接送。
从那天起,她还是每天放学找弈川要粮食,和他说两句话,然后去找补习老师,努力学习那些她觉得枯燥的单词,潜意识里想要离弈川近一点,她只当这是一种报答。
是的,十五岁之前,她都只当自己想要拉小与弈川的距离是一种报答,报答弈川每天给她的零食和很长时间的照顾。
第三章 震惊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何依总觉得,弈川对自己有偏见,从初一那年起,何依再也没有吃到过弈川送的零食,偶尔在院子里撞见还会避开她。
每当弈川出门或回家的时候,何依总能以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理由出现在院子里,慢慢的她发现,弈川是真的不理她了。
前两天弈叔叔升职了,何父去贺喜,何依一本正经的跟过去,一进门就左顾右盼,没有看见那个神色清冷的男孩。
何依越想越心酸,她也不是一定要找他,可是他答应自己的,会每天给自己零食吃,怎么能骗她呢?她又不是故意听见他和弈阿姨说话的……
就这样,日子过得不紧不慢,何依明天都在堵弈川和偷偷摸摸瞧弈川中度过,她并没有刻意避开其他人,就连大大咧咧的罗辞都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怎么弈川,越来越冷冰冰了呢?
何依在日记本上写下这句话,趴在桌上垂着眼,可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难受。
兴许是因为太久没有吃“片片鱼”了吧……
那一年弈川16岁,何依13岁。
噢,罗辞也13岁,可中学之后罗辞和何依不再是同班同学,何依的成绩在六年级那一年突飞猛进,以意想不到的结局进了南申中学初中部重点班。
拿到通知函的那一天,何依兴冲冲的跑回家,却看见弈川坐在他家门口,门半开着,弈川身上笼罩着层层叠叠的阴影,让人看不真切。
可她还是感受到了他的低沉,她悄悄的走出去,飞奔到隔壁小巷买了个“小西瓜”泡泡糖,曾经她问他爱吃什么,他看了看她的脸。
“软绵绵的,小小的,偶尔会鼓鼓的。”
何依想了好久才得出结论,不就是她的罗辞爱嚼的泡泡糖嘛,原来他们都喜欢这个东西呀。
何依买好之后又飞速跑回去,这时候她看到弈阿姨站在弈川的对面,还是暗暗的看不清楚表情。
从屋檐下悄悄的凑过去,何依听见了震惊了她整个青春期的话,往后的日子里,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阿川,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跟妈妈好好说说,妈妈不会怪你的。”
“为什么要翻我日记本?!”
“……阿川,你先别急,爸爸妈妈知道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可我们也是关心你才…你看……”
“呵,你们都知道了,还想问什么?!”
“你告诉妈妈那个女孩子是谁好不好?你们还小,你才高二,这种事情万万不能有,你应该把学业放在第一位!”
“我喜欢她很多年了……”
何依后来的话都没能听清,她感觉脑袋受到重击,轰的一下懵在那里,记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
突然回过神来用力扶了一下墙,何母听见声音往外看,就发现乔依站在墙角低着头,脚边有一颗色彩斑斓的糖果。
从那天起,弈川再也没有理过何依。
何依动了动被脑袋压得发麻的胳膊,合上笔记本起身出门打算继续堵弈川,她要告诉他,她不会说出去也没有听到那个女孩子是谁。
可她还没有和弈川好好说话,罗辞就出事了。
今天是周末,罗辞一大早就出门和朋友去了学校打篮球,本应该没什么事的,可是校长办公室直接打电话来了,何依有些担心,跟着罗家夫妻两一起去了学校。
等他们到的时候,罗辞手上抓着一根拳头粗的木棍低着头站着,头发乱糟糟的,两只胳膊青紫了一大片,膝盖上明显的摔伤,混着泥灰血肉模糊,新买的球鞋不知为什么底部掉了剩下一半遮着脚掌。
何依能看到他发颤的双脚。
罗父二话不说扛起孩子就往外走,边走边叫嚷:“天大的事等我把他送去医院看好了再说。”
罗母是个性子温和的女人,看着儿子成了那样她也心疼,但还是忍住没有跟过去,而是小心翼翼的问校长他家孩子做了什么事。
“他在学校旁边的网吧门口跟人打架,一个人和好几个人打,就抓着那个棍子不放手,那几个人估计是混混,要不是我路过他今天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校长也没追究罗父把人带走了,坐在这里明显带着怒气地说。
罗辞的妈妈杨禾被吓到了,她不相信罗辞会跟人打架,她孩子虽然调皮了点,但是单纯的很。
何依走过去扶着罗母,看着校长冷静地问:“那您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打架吗?”
校长摇了摇头,“我问过了,这孩子什么都不说,聚众打架是会被开除了,但这件事情看着像被胁迫的,你们回去问清楚,希望他能说出来,学校才能从轻处理!”
何依看了看还没反应过来的杨禾,毫不退缩地对着校长说:“请您相信他,罗辞不会无故打人,过几天我们带着他来跟您解释。”
说完扶着杨禾出去了,杨禾回过神来就给丈夫打电话,打算去医院好好问问罗辞,看何依跑来跑去的累人,就叫她回去,剩下的事他们自己处理,然后急着走了。
何依之前出来得急,就穿了双拖鞋,学校离家里隔了好几条街,没注意倒没什么,现在发现脚上磨了好几个水泡,红了一大片,疼得她蜷着脚趾站在那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这个混蛋,打个架还害我脚也废了,哼,下次做坏事决不帮他瞒……”
何依一摇一摆地往前挪,全神贯注地盯着地面,小心翼翼地避开坚硬的石头。
突然,她被一片阴影笼罩,以为挡住了人,她往左挪,那阴影往左,往右挪,那阴影往右。
她终于忍不住了从一堆石子中移开目光,蹙着秀气的眉,红着小脸蛋怒气冲冲地抬头,却在接触到面前那人的目光时一愣。
“罗辞怎么样了?”他瞧见了她的脚,眯着眼,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
“啊…他…他还好!啊不,他去医院了…”她莫名地心跳加速,紧张得手不知道往哪放。
乔依看着逆着光站在她面前的男生,第一次觉得他那么高,她再也不能轻轻松松地追在他后面喊“弈川哥哥”。
“那走吧,我背你回去。”
他的语气似乎有些变化,乔依还没反应过来,弈川已经背对着她蹲在面前。
乔依楞楞地趴了上去,楞楞地想着,“他是怎么过来的,他为什么要背我,他为什么还理我。”
“趴好,小心摔!”这次是严厉的声音。
“哦……”
乔依就这么趴在这个看起来瘦瘦的,但是走起路来十分平稳的人身上,昏昏欲睡地回了家。
从那天起,见面躲着的人成了何依,弈川看着那个他就如同看见蛇一样跳着躲开的女孩子,周边气压越来越低。
可何依,只当人家更讨厌她了,完全不敢对视,更别提交流。
那之后过不了几天,罗辞打架的事情就被破案了,原来跟他打架的小混混是因为在学校旁边的网吧欠了钱,正好撞见拿着球从网吧门口走过的罗辞。
一开始也不过是想要吓唬吓唬罗辞,想让他“交”点钱,可罗辞这一根筋的傻小子,抓着跟棍子就想跟人拼命,双拳难敌众手,不一会儿就浑身是伤,直到被校长看到。
幸好那堆混混只想要钱并没有下狠手,不然就不是皮外伤这么简单了。
这件事情发生之后,罗辞依旧活蹦乱跳地跟在何依身旁,唯一不同的是,学校旁边的网吧因为收未成年人被查办了。
第三章 震惊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何依总觉得,弈川对自己有偏见,从初一那年起,何依再也没有吃到过弈川送的零食,偶尔在院子里撞见还会避开她。
每当弈川出门或回家的时候,何依总能以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理由出现在院子里,慢慢的她发现,弈川是真的不理她了。
前两天弈叔叔升职了,何父去贺喜,何依一本正经的跟过去,一进门就左顾右盼,没有看见那个神色清冷的男孩。
何依越想越心酸,她也不是一定要找他,可是他答应自己的,会每天给自己零食吃,怎么能骗她呢?她又不是故意听见他和弈阿姨说话的……
就这样,日子过得不紧不慢,何依明天都在堵弈川和偷偷摸摸瞧弈川中度过,她并没有刻意避开其他人,就连大大咧咧的罗辞都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怎么弈川,越来越冷冰冰了呢?
何依在日记本上写下这句话,趴在桌上垂着眼,可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难受。
兴许是因为太久没有吃“片片鱼”了吧……
那一年弈川16岁,何依13岁。
噢,罗辞也13岁,可中学之后罗辞和何依不再是同班同学,何依的成绩在六年级那一年突飞猛进,以意想不到的结局进了南申中学初中部重点班。
拿到通知函的那一天,何依兴冲冲的跑回家,却看见弈川坐在他家门口,门半开着,弈川身上笼罩着层层叠叠的阴影,让人看不真切。
可她还是感受到了他的低沉,她悄悄的走出去,飞奔到隔壁小巷买了个“小西瓜”泡泡糖,曾经她问他爱吃什么,他看了看她的脸。
“软绵绵的,小小的,偶尔会鼓鼓的。”
何依想了好久才得出结论,不就是她的罗辞爱嚼的泡泡糖嘛,原来他们都喜欢这个东西呀。
何依买好之后又飞速跑回去,这时候她看到弈阿姨站在弈川的对面,还是暗暗的看不清楚表情。
从屋檐下悄悄的凑过去,何依听见了震惊了她整个青春期的话,往后的日子里,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阿川,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跟妈妈好好说说,妈妈不会怪你的。”
“为什么要翻我日记本?!”
“……阿川,你先别急,爸爸妈妈知道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可我们也是关心你才…你看……”
“呵,你们都知道了,还想问什么?!”
“你告诉妈妈那个女孩子是谁好不好?你们还小,你才高二,这种事情万万不能有,你应该把学业放在第一位!”
“我喜欢她很多年了……”
何依后来的话都没能听清,她感觉脑袋受到重击,轰的一下懵在那里,记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
突然回过神来用力扶了一下墙,何母听见声音往外看,就发现乔依站在墙角低着头,脚边有一颗色彩斑斓的糖果。
从那天起,弈川再也没有理过何依。
何依动了动被脑袋压得发麻的胳膊,合上笔记本起身出门打算继续堵弈川,她要告诉他,她不会说出去也没有听到那个女孩子是谁。
可她还没有和弈川好好说话,罗辞就出事了。
今天是周末,罗辞一大早就出门和朋友去了学校打篮球,本应该没什么事的,可是校长办公室直接打电话来了,何依有些担心,跟着罗家夫妻两一起去了学校。
等他们到的时候,罗辞手上抓着一根拳头粗的木棍低着头站着,头发乱糟糟的,两只胳膊青紫了一大片,膝盖上明显的摔伤,混着泥灰血肉模糊,新买的球鞋不知为什么底部掉了剩下一半遮着脚掌。
何依能看到他发颤的双脚。
罗父二话不说扛起孩子就往外走,边走边叫嚷:“天大的事等我把他送去医院看好了再说。”
罗母是个性子温和的女人,看着儿子成了那样她也心疼,但还是忍住没有跟过去,而是小心翼翼的问校长他家孩子做了什么事。
“他在学校旁边的网吧门口跟人打架,一个人和好几个人打,就抓着那个棍子不放手,那几个人估计是混混,要不是我路过他今天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校长也没追究罗父把人带走了,坐在这里明显带着怒气地说。
罗辞的妈妈杨禾被吓到了,她不相信罗辞会跟人打架,她孩子虽然调皮了点,但是单纯的很。
何依走过去扶着罗母,看着校长冷静地问:“那您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打架吗?”
校长摇了摇头,“我问过了,这孩子什么都不说,聚众打架是会被开除了,但这件事情看着像被胁迫的,你们回去问清楚,希望他能说出来,学校才能从轻处理!”
何依看了看还没反应过来的杨禾,毫不退缩地对着校长说:“请您相信他,罗辞不会无故打人,过几天我们带着他来跟您解释。”
说完扶着杨禾出去了,杨禾回过神来就给丈夫打电话,打算去医院好好问问罗辞,看何依跑来跑去的累人,就叫她回去,剩下的事他们自己处理,然后急着走了。
何依之前出来得急,就穿了双拖鞋,学校离家里隔了好几条街,没注意倒没什么,现在发现脚上磨了好几个水泡,红了一大片,疼得她蜷着脚趾站在那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这个混蛋,打个架还害我脚也废了,哼,下次做坏事决不帮他瞒……”
何依一摇一摆地往前挪,全神贯注地盯着地面,小心翼翼地避开坚硬的石头。
突然,她被一片阴影笼罩,以为挡住了人,她往左挪,那阴影往左,往右挪,那阴影往右。
她终于忍不住了从一堆石子中移开目光,蹙着秀气的眉,红着小脸蛋怒气冲冲地抬头,却在接触到面前那人的目光时一愣。
“罗辞怎么样了?”他瞧见了她的脚,眯着眼,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
“啊…他…他还好!啊不,他去医院了…”她莫名地心跳加速,紧张得手不知道往哪放。
乔依看着逆着光站在她面前的男生,第一次觉得他那么高,她再也不能轻轻松松地追在他后面喊“弈川哥哥”。
“那走吧,我背你回去。”
他的语气似乎有些变化,乔依还没反应过来,弈川已经背对着她蹲在面前。
乔依楞楞地趴了上去,楞楞地想着,“他是怎么过来的,他为什么要背我,他为什么还理我。”
“趴好,小心摔!”这次是严厉的声音。
“哦……”
乔依就这么趴在这个看起来瘦瘦的,但是走起路来十分平稳的人身上,昏昏欲睡地回了家。
从那天起,见面躲着的人成了何依,弈川看着那个他就如同看见蛇一样跳着躲开的女孩子,周边气压越来越低。
可何依,只当人家更讨厌她了,完全不敢对视,更别提交流。
那之后过不了几天,罗辞打架的事情就被破案了,原来跟他打架的小混混是因为在学校旁边的网吧欠了钱,正好撞见拿着球从网吧门口走过的罗辞。
一开始也不过是想要吓唬吓唬罗辞,想让他“交”点钱,可罗辞这一根筋的傻小子,抓着跟棍子就想跟人拼命,双拳难敌众手,不一会儿就浑身是伤,直到被校长看到。
幸好那堆混混只想要钱并没有下狠手,不然就不是皮外伤这么简单了。
这件事情发生之后,罗辞依旧活蹦乱跳地跟在何依身旁,唯一不同的是,学校旁边的网吧因为收未成年人被查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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