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有三重境,第一重,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此时所见,是真实存在于眼前的实境。第二重,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因有所见,故有所思,所悟,所以山不仅止于山,水不再止于水了,而是由此及彼,身心交融。第三重,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唯有第三重,才是真正的彻悟,化归的是真正的宁静与放松,此时此刻,才真正有“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那种返璞归真般的淡定与从容。而真正做到这般境界,并非易事,无论是写诗的人还是读诗的人,都难入化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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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这是禅诗。“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这是俗世的诗。在真实的生活和生存现实里,纵使心如明镜,也难做到一尘不染。尘埃常在,纵能时时拂拭,也难得做到“云自无心水自闲”。不食人间烟火的诗人是不存在的,真正参透的人也是写不出美丽的诗篇的。正是因为参不透,看不穿,正是那些红尘旧事,引起了悲秋之心,伤月之意,才会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了。才会“奔流山下去,更添波浪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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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正因为如此,才有了“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美景重现,才有了”此物最相思“的情情爱爱,才有了”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的离情别绪。
可是,每一首诗,常常又总想突破这层枷锁与囚笼,把一种似有似无的禅意蕴于字里行间。“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是一种悠然的禅意,“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是一种宁静的禅,“别人笑我忒疯颠,我笑他人看不穿”是一种无我无他的禅。可这些禅,仍然只是隐隐约约,看不清,道不明,更多的反而是一种欲罢不能,欲说还休的无奈和幻境。毕竟是“结庐在人境”,就算“心远地自偏”,但在人境就免不了爱恨情仇恩怨是非的,只是“欲辩已无言”而已。毕竟“孤舟蓑笠翁”无非是想“独钓寒江雪”罢了。毕竟“但愿老死花酒间”是因为“不愿鞠躬车马前”,透露出来的是逃避与厌弃,可生于尘,活于世,何处可逃?更是避无可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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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语云:“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因为有爱,所以有忧,有怖,而忧怖所生,是深沉的思考,是参而未透的苦闷和不解,最后化成美丽的诗篇,给无数的读诗人去思考和遐想。无论是对祖国大好河山的热爱,还是男欢女爱,无论是忧国忧民之爱还是自伤身世之爱,最后都化为创作的灵感和源泉,变成诗人笔下纸间那一行行让人无限陶醉和层层解读的句子。所以,历史上很多写诗的人,都是苦闷的,是彷徨的,纵使豪放疏狂的李白,笔下能做到“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但一样有“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的抑郁之时。正是这些丰富的情感,复杂的内心世界,所以才成就了无数的千古名篇。而真正的禅,却是“无波真古井”。
无论是“禅房花木深”还是“夜来风雨声”,在参禅者眼里那都是“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空一物,何处惹尘埃”,而在诗人眼里,“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那都是无穷无尽的诗情画意,令人思绪万千。在普通人眼里却只是“若无闲事挂心头,但是人间好时节”,无从悲喜。所以,普通人不参禅论道,所以无悲无喜,而诗人,却一直走在参而未透的路上,所以常常“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了。这是一种莫名之痛。
“须知诸相皆非相,若住无余却有余”,每一首诗,都是未参透的禅,无论是写诗的,还是读诗的,都在苦苦求索,等待着开悟的那一天。此时此刻,正在写诗,或是读诗的你,感觉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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