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春节已经失去了应有的色彩,这些天过得百无聊赖又略带恐惧,病毒污染了城市,袭扰了人心。大家紧闭家门、足不出户。马路两边依然整齐地悬挂着渲染节日氛围的灯笼和彩灯,彩灯下的垂柳比平日更加无精打采,百米之外不见一辆汽车,零星点缀在马路上的行人和我一样冒着被感染的风险走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脚下的斑马线是寂寞的,没有了车轮和尾气的陪伴而变得歪歪斜斜昏昏欲睡,身处的城市是寂寞的,没有了喧嚣和人气的陪伴而变得无精打采。这般街景也就只有在大年三十才能看到,而现在,在白色疫情的笼罩下,这般冷清的景象已经持续了十余天。如此情境,在伴着稀疏小雨的夜色中步行,一不小心就会被带入自己的思绪当中,忘记自己在走路,忘记自己在哪里,陷入无法自拔的黑夜梦境当中。有时觉得自己是一个靠啃食记忆而活着的人,独自听着歌,回忆某一段往事,再随着音乐起伏去重新编辑记忆,以便在睡梦中能够更加真切地看到重现的时光。伴着前进的脚步,一步、两步、三步……,在已经数不清步数的时候,自己和身边的事物突然变得不那么真实,有点虚幻。路灯一盏一盏从头顶上划过,紧贴着地上的影子由长变短,再由短变长,路上没有发动机的轰鸣声,安静得让人倒吸一口冷气,空气凝固了,紧接着思绪像陷入沼泽一般,一点一点往下沉,从脚、身体、头到不自觉伸出的双手,我没有反抗挣扎,反倒很享受这样逐渐被吞没的过程,仿佛在沼泽之下,又是一片海天相接的辽阔天地。一阵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把我从思绪中惊醒,回望四周,救护车早已远去,带走了病人,也把我拉回了现实,想到救护车上的病人,自己已经再也分不清噩梦和现实到底哪一个更加可怕。冬雨不知何时停止了任性地撒泼,抖去头发和身上的雨水,努力回想自己已经走到了哪里。前方随着脚步逐渐向着自己靠拢的公交站台上,一位无法从远处辨别年龄的女子双脚交叉紧靠着广告牌,似乎想借助灯箱白炽灯投过广告牌上浅绿色的“朴朴”两个大字衍射出来的光亮取暖,纤瘦的肢体顶着齐肩短发,架着棕色的长款大衣,穿着黑色的窄脚牛仔裤、灰色嵌着白色绒毛的雪地靴仿佛和公交站台融为了一体,只是浅蓝色口罩和平展眉宇下那不太焦急的眼神给这一切平添了不太和谐的色调,是啊,在这样人心慌乱的时节,又能有几处是完全和谐的?杵在十字路口的红灯挡住了我前进的脚步,我四处顾望,看不见平日在路边卖唱乞讨的人,听不见天桥底下“橘子十块钱三斤”的叫卖声,刚才路过的公交车站上,已没有了女子的踪影。带了一天的口罩让人嗅到了逐渐窒息的感觉和伴杂葱蒜味的口臭,忍不住拉下面罩,点上一根“七匹狼”香烟,通过鼻腔喷出的烟雾,挡住了视线,迷住了眼睛,熏得眼泪挂住了眼角,不禁细数起自己的烟龄,从2003年至今,16年,2003年也是“sars”爆发的那一年,16这个数字好像变得像“13日礼拜五”那样不太吉利了,突然感到有点心慌,心想,还是把烟灭了,赶紧回家吧,明天还要正常上班呢。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