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⑴

                              山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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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这山间活了一千多年的鬼，无名无姓，无喜无悲。我的父母，待在秦广王的宫殿里颐养天年，早已不问人间世事，只教我万事小心。这倒让我讨了极大的好处，在这山野之间游玩了许久，也无人打搅。

    按鬼历，今天是三月初三，是我的生辰。若是换成人间的岁数，那我已是破瓜之年。今日我折了一支桃花别在头上，仍旧像往常一样，在山中无人的亭子里跳着姑姑教我的霓鸿。我喜欢红色，虽然姐妹们都喜欢穿着黑色的衣裳，可是我唯独觉得红色衣裳最配我，跳起舞来格外好看，这一穿就再也没有换过其他的颜色。

  “哥哥你看，前面有个亭子，好像还有个人在跳舞，你快点呀。”一个姑娘映入我的眼帘。眉清目秀的，微施粉黛的脸上还带着稚气。

  “苓儿，你慢些跑，衣裳弄脏了，回去父亲若是责罚你，我可不帮你求情。”后来的男子浅笑着，看着面容，倒是让我想起了“朗月清风”。

  “嘿嘿，若不是婉姐姐路过此处想上来看看，我才不上来呢，脏兮兮阴嗖嗖的。”绿衣裳的姑娘朝着男子吐了个鬼脸，“真是奇怪了，婉姐姐怎么不见了，刚刚我看到的那个人也不见了，好奇怪。”“清婉半个时辰以前就下山了，哪里像你走了这么久都不累的。”……

    不想听他们闲谈，转身欲走，却见我的伞在那男子手中，他还说着要还给我。趁着刚刚有片云遮住了太阳，赶紧现身于不远处，急忙走入亭中。

  “公子，”我学着姑姑教我的人间礼仪给他行了礼，“这把伞是我的，可否把它还给我？”姑姑说为了不生事，倘若跟人打交道，还是低着头不看他们为好。“既然是姑娘的，那还给姑娘便是。”我伸手去接，手不小心碰到了一股温热，我的手常年都是冰的，忽然的一下有些惊讶，猛的抬起头来，正好与他四目相对了。那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眼睛，皎如明月，深如潭水，熟悉到已经见过无数次一般。他好像也失了神，连忙收回手。

  “是小生唐突了，姑娘恕罪。”他作揖问道，“小生儋州江澈，敢问姑娘芳名？”这叫我如何回答，我在家中排行第九，小的时候大家都叫我小九，可这作为名字实在不妥。瞥见自己的衣服，回答的有些心虚，“云台，苏红衣。”“姐姐这名字莫不是按着衣裳取的，你叫苏红衣，那我就叫江绿衣好了。”小姑娘趁机打趣。

  “苓儿，休要胡闹。”江澈拱手，“这是我的妹妹江苓，今日偕她到山中游览，不料打扰了姑娘跳舞，小生在此陪个不是。”

  “姑娘，姑娘，原来你在这儿啊，教我好找。”一个桃色衣裳的姑娘走到我跟前，“姑娘，夫人给你新做了几件衣裳，让你赶紧回去穿给她看呢。”她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两个人，有些担心地说：“姑娘快些回去吧，若是让夫人知道你今日见了陌生人，又要罚我了。”我道别一声，便由小桃撑着伞扶我走了。幸亏及时将头上的花幻成人形脱身，不然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