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人难免尴尬事,鸳鸯女誓绝鸳鸯偶】
邢夫人满以为赦老爷娶鸳鸯做小,鸳鸯会满口答应,甚至感恩戴德,结果是电灯打火——其实不燃。见鸳鸯不言不语拉也拉不走,此时的邢夫人仍不醒悟,竟孔雀开屏地以为,是姑娘害羞,她去找鸳鸯的娘。
鸳鸯姓金,世代为奴,是贾府的家生子奴才。金爸金妈此时正在南京看守贾家的房产,不常回京,邢夫人希望鸳鸯老娘成全赦老爷的美事,却没那么方便。
再说这边,鸳鸯见邢夫人去找凤姐,问她父母作主小老婆的事,肯定还有人来问她,心里烦得很,跟琥珀打了招呼,到园子走走,却不想碰到平儿。
“新姨娘来了!”平儿笑道。
“难怪,你们串通一气来算计我!”鸳鸯臊得一红通红,埋怨道。
见鸳鸯满脸恼怒,平儿后悔不该拿这个取笑,当即拉了鸳鸯到树下,将凤姐所说之事,一一告诉鸳鸯。
“这话我就先放在你这里,且别和二奶奶说。别说大老爷要我做小老婆,就是老太太这会子死了,他三媒六证地娶我做大老婆,我也不去!”鸳鸯跟平儿愤然道。
骨子里,鸳鸯压根就不稀罕那个赦老爷。她身份卑微,但不奴颜,也不期待,更不梦想。
“哈哈哈,好个没脸没皮的丫头,亏你说着不肉麻!”
突然冒出一个声音来,把平儿鸳鸯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原来是袭人。
“什么事?说来我听听!”袭人加入私聊。
平儿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这个大老爷,太下作了!有个平头正脸的,他就不放手。”袭人听后也愤然。
“你不愿意,我教你个法!”平儿道。
“说!”鸳鸯期待。
“你跟老太太说,已经给了琏二爷了,大老爷不好跟儿子争的。”平儿笑。
“什么东西!你主子本就说这浑话,你还拿来凑热闹!”鸳鸯气恼。
“要不你跟老太太说,就说把你已经许给宝二爷了,大老爷不能跟侄儿争吧!”袭人也拿鸳鸯开玩笑。
“两个坏蹄子,不得好死!人家为难,你们不替我排忧解难,倒来取笑我。你们自以为将来都是做姨娘的,依我看,收敛一些吧,别高兴过了头!”鸳鸯实在气恼,拿话狠狠“砸”袭人、平儿。
从鸳鸯的角度,此时的她是被架在火上燎烤的,她真心希望小姐妹有两全其美的方法为她排忧解难。结果,两个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儿,不能设身处地为她着想,鸳鸯是真的生气了。加之平儿与袭人是少爷辈的准姨娘,气极的她拿这个来敲打她们:别得意忘了形,不就是做小吗?我看不上!
“好姐姐,别多心!我们从小跟亲姐妹一般,不过偶尔取个笑。你把自己的主意告诉我们,你放心,我们不会乱说的。”平儿袭人连忙安慰。
“什么主意,横竖不去就是!”鸳鸯道。
“大老爷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老太太现在还在,他不敢拿你怎么样,将来老太太没了,岂不落入他手。”平儿担忧。
“老太太在一天,我就守着老太太一天。若老太太西去,他还要守三年的孝呢,没个娘才死了,他就先弄小老婆的。等过了三年的守孝期,到时又是什么光景未可知。那时即使无路走,大不了剪了头发做姑子;不然,横竖还有一死。”鸳鸯越说越极端,可见其刚烈。
看来,鸳鸯是横下一条心的,宁死不做赦老爷的小老婆!
“这蹄子越说越没脸了。”袭人又笑起来。
“不信你走着看吧!太太要去找我的老子娘呢,我看她去南京找!”鸳鸯愤然。
“你的父母是远,可你的哥嫂在这里。可惜你这个家生女儿,不像我们两个单在这里。”平儿袭人叹息。
“家生女儿怎么了?牛不喝水强按头吗?我不同意,难道杀了我的老子娘不成!”鸳鸯越说越激动。
李纨口中的鸳鸯,是能干的、是公平公正的、是忠心耿耿的,谁打老太太小金库的主意,门儿都没有;跟凤姐一起捉弄刘姥姥那回,她是性格开朗的;大观园行酒令,金鸳鸯三宣牙牌令,她又是那么地有执行力;刘姥姥回乡,她拿了自己的衣物送给刘姥姥,她又是善良的。这么一个充满正义感、又充满青春气息的女子,此刻又那么地刚烈!
可贾母年事已高,鸳鸯能在老太太的庇护下安稳多久?让人忍不住地为她的未来担心,同时也叹丫鬟的奴仆命,即使做到丫鬟的天花板又怎样?她的能干她的才华她的忠心,都在不久的将来随老太太的离去变得难以把握。鸳鸯闯在贾赦手里,注定是一场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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