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她已经在便利店坐了近两个小时了。泡面汤估计都已结成油块了。
她脸上化着浓妆,穿的应该是工作服吧,一套简单的衬衣西裤。这是什么工作?我纳闷着。
店长进来,多次暗示我们打发着她离开,现在正是饭点,需要位置的时候!
“小姐,您好,您吃完了吗?”
“这已经是第四次了。我吃完了,但就坐这还——不——行——吗!”
我还能说什么呢,厚着脸皮微笑着解释一番咯。
说完,她起身。我以为她要出门走了,没想到,她跑到泡面那里,又抱了四桶泡面到柜台结账。
“四桶都给泡了,我要吃!”啪的一声,放了一张百元大钞在柜台。
2
凌晨三点半,打瞌睡打到不行,身体站在柜台处,大脑却在睡觉。
“一包中南海!”一个手掌啪的一声拍在柜台上,吓得我睡意全无。姐姐,心疼你的手,听着这声音我都痛啊!
我找她零钱时才认出来原来是她。三个星期前坐在这里一下午吃了五桶泡面的她。
她今天化着很浓烈的妆,穿的乱七八糟,好像把色盘挂在身上一样,头发梳着高高的马尾。
“没见过美女啊,小弟弟?”她拽过烟就把包装撕掉,随手抽出一根叼在嘴里,掏出裤子口袋里的火机,打了好几下才把烟点着。估计火机也要没气了,我仍然盯着她,心里想着。
她吸了一口烟,猛地吹在我脸上,抓起我手上找的钱就走了。
3
第二天,她又来了。
穿的很精致,妆化的也好看。
我想,这应该才是真正的她!前两次看到的都是戴面具的她。
她似乎在等人。又买了一桶泡面泡在那里坐着。oh,忘了说,她总是拿酸菜味的。
她在那里坐立不安,时而透过玻璃望望外面,时而翻翻手机,打过几个电话,没人接听。她屁股上像安了一个图钉,坐着也不是,站着也不是,抖腿也不安逸,不抖又不舒服。还有她的泡面,一口没有吃过,一直用勺子在那里戳!戳!!戳!!!
她坐了差不多又两个小时,就走了。我去收拾垃圾的时候看到面全变成成面汤了。
4
我休息了一天,来的时候同事跟我说起她又来了。没有化妆,买了大量的熟食和零食,差不多一千二百元,二话不说就刷卡,提起整整六大包东西就走人。
同事好像还在说着什么,我却听不见了,满脑子都在想着她:素颜的她肯定也很好看;她买那么多东西干嘛?屯粮过冬?捐出去?不可能,捐出去也不会买熟食的。办party?来了客人?有那么多客人吗?
5
她没再来了。
我应该是丢了什么东西,心里空荡荡的,落寞的很。
6
快到三点了,我望着外面,飘起了雪。
一个浑身穿着白色大衣的人走近店里,连帽子也是白的。难道是堆的雪人复活了?我想着想着不免咧开嘴自嘲起来。
“外面下雪了!”她推开门,使劲垛了几下腿,欢快的说。
啊,是她!!过了四个月的她又回来了!吗?
“看,我的眉毛上也飘了几片!”她揭开帽子凑过来给我看,她的眼睛又黑又亮。
她瘦了,尖尖的下巴刚好抵着白围巾,围巾好长,都已经拖到脚尖了,她今天没化妆,果然,素颜的她也很好看!
“你很喜欢雪?”我看着她露出来的虎牙,左右一边一颗,问道。
“因为南方很不容易看到雪嘛!”
她把帽子拧成一个团,揣在大衣兜里,“什么配酒好一点?关东煮还是炸鸡还是寿司呢?”
“你要喝酒?”
“暖暖身体嘛!”她笑着回答。几缕头发不小心飘进她的嘴里,她用右手挠了几下没挠出来,就用舌头在那里吐。
“泡面配酒怎么样?”没等我回答她又继续说到。
我笑了笑,“关东煮好一些。”
“那我买薯片吧!”她的语气放佛叛逆时期的孩子得逞某一件事一样。
“随你便!”
最后,她买了几包薯片,关东煮还有啤酒。她把吃的都摆在柜台上,噗——,她拉开啤酒。“你要来一瓶吗?我请你。”
“不能在柜台吃东西,有摄像头。”虽然我知道她不会听。
“谁那么变态翻大半夜的录像看!”她咕噜咕噜灌下啤酒。
“我要回天秤座了!”她撕开一包薯片,咬得咔吱咔吱的声音。
“回哪里?”我不确定自己听到的。
“天秤座!”她提高分贝。“我来自天秤座,我来呢,什么都不做,就是和你相遇!”她说话的时候咔吱咔吱的声音没停过。“本来应该和你相遇,相识,相知,相爱的,但是因为途中发生了一些小插曲所以就耽误了,我违背了天秤主安排给我的轨迹,所以要回去接受惩罚。”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伤心。
“啊哈?”我一脸懵逼的望着她。
“对不起。”她放下薯片,把头深深地埋下去。我是不是听到了抽泣声?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但我还是考量着要不要摸摸她的头,安慰她。事实上,我确实这么做了。
“哈哈哈哈!”她抬起头,拿起啤酒又大灌了一口。
后来的事我记不太清楚了。我俩好像就这样站在那里谈了很久,不,也没有谈什么,偶尔扒拉着不咸不淡的两句话。但我又模糊的记得好像雪下了很大,我俩跑出去打了一场雪仗,还堆了一个丑逼的雪人儿。
第二天下班的时候,同事把我从休息室叫醒。我换好衣服打开门出去,确实下了一场大雪,对面马路旁边真的有一个又矮又胖的雪人。
不少小朋友在那边打闹,把雪球悄悄放进别人的脖子里,然后他们追赶着。
我浑浑噩噩走过去,一脚踢倒了那个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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