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来到世界

作者:芹香子

你刚刚来到世界，哭着或笑着

阳光或雨露都不赋予定义

你刚刚来到世界，你是菩萨的

空性。是小老虎圆圆的眼睛

你刚刚来到世界，还说不上年龄

他们将你抱了又抱，哄了又哄

或置之不理

你刚刚来到世界，你哪儿会知道呢？

十年后，二十年后，甚至三十年

你会进一所书院，只因为他们认为你

不服管教。他们要你成为他们

他们要你剪断你与自身灵魂的联结

接上他们的线。你刚刚来到世界

没有确诊出心理疾病，不曾想过死

在竹条编织的摇篮里吮吸手指

你刚刚来到世界，世界上的人

形形色色。你只是好奇

而后你开始牙牙学语，而后母亲或父亲说

再大一些你要读《弟子规》

难道活生生的你抵不过死去的植物与

死去的话语吗？小小的你划过一个问号

而后你叫出了第一声:妈妈

妈妈。值得信任的一个怀抱啊不是吗

而后你叫出了第一声:爸爸

爸爸。值得倚靠的一座朴实温厚的大山啊

而后你偶尔调皮，喜欢玩水或撕下美丽的

墙纸。为了要一只鲨鱼辣椒而哭泣

他们开始觉得你不乖了。他们说:

小时候我们可没这么皮。

后来你上学了，背着比你还大的书包

他们不顾其他情况一心要你名列前茅

后来你青春期到了，你满脑子的梦想

与恋爱。你说不出你的内心世界

你把种种念头压下去。为了让自己

成为父母要的乖小孩

而他们总还是有许多不满的。他们要的是

一个比自己优秀千倍的复制品

你不懂的。你还是一个孩子

后来你学会了抽烟，喝酒，谈恋爱

你开始逃学，一次一次被抓回

你成了学校和家的惯犯

他们给你戴上一个又一个手铐

还要指责你活跃的生命。说:

老子一切为了你好！

后来你渐渐抑郁，开始吃药

他们说:现在的人，年纪轻轻就有病！

你与他们争吵了，摔破了家里的花瓶

你拿起一片碎片，不由分说就划破了手腕

血在流淌，在这个熟悉的安全的家

后来你醒了，你在医院

出院后，他们说要把你送去温良恭俭让书院

四五个人把你押去时你还以为

未来不至于太糟吧！

你进了小黑屋了，美其名曰:静心室。

你被鞭打，你被辱骂，你狗都不如

你想逃逃不出想喊不敢喊想死死不掉

你躺在堕落与黑暗里，白天却要洗心革面

拿去操场展览。好多人看到你还有你身边

有相同遭遇的人。

他们点头称赞:精神风貌不错啊！哈哈！

说完他们就去喝美酒，有时也叫出几个同学

做热身运动。一次一次在侵犯你们的身心

他们满足了，下一次仍然又空虚

禽兽们怎么总是身处高位呢？有一天

你被压在身下时不禁在想，你早已放弃

反抗。你的泪和血都吞咽进体内

而当那只禽兽在你身上高潮时，你突然看见

你刚刚来到世界。哭着或笑着

阳光或雨露都不赋予定义

2019/11/1

你刚刚来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