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蛋发现秦山原脚底有一摊水,又瞄向他的裤裆,然后指着他大叫,“干爸快看,他尿裤子了,他不害臊。”说完,疯了似的冲出房间,与大门外的老方撞了个满怀。
“一大早毛毛躁躁的,臭蛋你要干嘛!小兔崽子,脑壳子可真结实,发哪门子疯!”老方一边捂着肚子,一边训斥。挨了训臭蛋也不恼,指着房间的位置大声喊。
“那人尿裤子啦尿裤子啦。”说完跑没了影。
老方一边埋怨臭蛋的一惊一乍一边往里走。
“伯让,人醒了没?我这饭都做好了,来喊秦老师吃饭哩!”
老方走进房间时,孙伯让正手忙脚乱地给秦山原松绑。
“你疯了咋的?怎可以这样对待秦老师。”老方面色一惊,气恼的将孙伯让推出老远,自己赶忙上前去松绳子。
“呵呵,我他妈的早就疯了。我就是被这小子给逼疯的……”
“好歹你也当过村长也有一定的思想觉悟,你老婆的出走,怎能算到秦老师头上。糊涂!”老方正训斥孙伯让对秦山原的不敬,这边臭蛋已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村长也来了,就连三里的老婆也夹在其中。
“都出去都出去,太不像话了。”当村长看到秦山原裤裆上画着的一大片的山水地图,虎着老脸拼命地将人往外撵。
三里老婆站在人群中瞪大眼睛望着秦山原说。
“秦老师,当年那些事儿真是你干的?秀秀出走也跟你有关?”她不相信地盯着他看,目光还在裤子与那滩水里走了一圈儿。
秦山原被松开捆绑后,像半截木头立在那里。他的脸像蒸熟的螃蟹,一种耻辱感当即而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不敢与那个女人对视,目光则紧盯着地面。
“秦老师,我们一直把您当做神敬畏着,您实在令人失望。”三里老婆气呼呼地扒开人群很快没了人影。而孙伯让在一旁疯了似的哈哈大笑。
“秦老师,你让太多人失望了。你先前的仰慕者,会一个个唾弃你。这种被万人嫌千人骂的滋味,怎么样?”
老方想说话制止孙伯让,但当他想起他这些年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想想十五年前,秦山原与村里女人不清不白这些事儿他不是没有听说过。但那种事儿双方都愿意外人也不好干预。他突然有些看不起自己了,如果当年他能善意地提醒他一下,至于像今天这样吗?
孙伯让坐在那里摸了一把眼泪,朝呆若木鸡的秦山原又笑着喊,“秦老师你就委屈着些吧!我家可没有向你身上布料的裤子。毕竟你这教授的身份不同,穿我们贫苦百姓的裤子威严何在?天气预报说今日天气贼好你再忍一忍,阳光很快会帮着把裤子烤干的。”
秦山原感受着湿漉漉的裤子带来的不适,本想出去晒晒太阳,又怕被人发现这副模样。他去也不是留也不是,心里越发懊恼起来。
他真想给自己一耳光子:我他娘的纯属二百五,好好的海陵不去偏偏要来这个破扎下,难道是老天也在帮着他们整治我?
想到这儿,秦山原头顶冒出密密麻麻的小水珠,一股羞耻感又卷土而来。
此时,外面又有人说话,还有村长的阻拦声。秦山原的脸又有些难堪。
秦山原是被村长和老方拉扯着去老方家里吃饭的。饭席上,大家都不开口,秦山原更是坐立难安。饭菜做得很丰盛,大多是他当年最喜欢的。但秦山原却并没有胃口。
三里收拾了一些土特产正装进皮包,夫妻俩昨儿就商量好了,要送秦山原一点东西带回城去。她想留下他这个关系,大学教授啊多么光鲜靓丽高大上的职业,只要和秦老师攀上关系,他们好于读书的儿子说不定就有希望被眷顾。做学问这种事儿谁也不好说,或许今后真能求到秦老师家里去呢!
见到丈夫正在往兜里塞东西,三里老婆气呼呼的上前一把将它们扯到跟前。
“咱不送了。这种作风不正的人咱不稀罕让他帮。”
三里老婆张罗的一群打算去送秦老师的人,都被她潜散了。本来应该有很多人陪着的酒席,只剩村长和老方。老方看了几眼秦山原张了几次嘴,端起酒杯就饮了一大口,那些美味佳肴也被冷落一旁。
傍晚,明明晴好的天突然下起了雨。雨淅淅沥沥缠缠绵绵,街道上一只鸡也没有。老方喝多了倒在哪里呼呼睡去,村长去找人安排明天送秦老师的车了。世界除了淅沥的雨,似乎都睡着了。
雨像牛毛使劲地朝人的身体里钻。雨夜里,一个影子一瘸一拐地往前走。雨将秦山原已经晾干的裤子又淋湿了,湿漉漉地贴在裤裆上。秦山原的那柄花伞早已不知去向。雨打湿他的发丝敲打着他的脸膛,一股子水流顺着他的眼角缓缓流淌,分辨不出是雨水还是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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