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西南一座城市生长,这座城市本地人默认是没有秋天的,长在这城市的树,一年四季都只有绿色,只有几处区域道路一旁种了银杏,金黄黄的叶子落了一地,才知道秋天确是来了的。
可这冻的人瑟瑟发抖的冷又该是冬天的特色才对,秋天大手一挥,向这座城市撒下急风,这风中仿佛带有钻子之类的利器,直往人的骨头缝里钻,任你穿再多的衣物都抵御不住。
我在北方上过四年大学,初见漫天大雪,落在地上形成厚厚的雪被,人踩进去大半个小腿没了,惊呼中像个刚进城没有见过世面的小人物。可我在那四个冬季里没有感受过寒冷,对于这点我要说,我的北方同学们到了我的城市,秋冬季节他们绝对受不了这种残酷的冷。
虽然公司离我很近,几分钟的路程,但是每天顶着灰暗的天空,湿冷的细雨,刺骨的冷风,我的心绪像被绑架到阴暗潮湿的地牢中囚禁着,极度的抑郁。
有一天我照常站在窗口洗漱,惊讶的发现对面的墙上爬来几缕黄灿灿的光,我急切的伸出头去寻那光的源头,但是无果,只看到那几缕光是从侧边的几栋挨着的写字楼缝里爬过来的,写字楼高大耸立入云端,我踮起脚也看不到。
刷牙时一直盯着对面的墙体,洗脸时毛巾偶尔覆盖我的脸,就像囚禁我心绪的地牢上方的盖子,被人为的拉开又关上,这简直就是虐待!
当我放下毛巾,清楚的看到对面墙上的光们,又向墙前方移动了几米,并更大,更亮了,仿佛它们以啃食墙体来补充能量,我希望它们吃多点,吃成大胖子。
我迅速套上衣服,瞥见角落的一把伞,我得意的关上门再用钥匙锁上,今天是我这半个月来第一次没有带上那把有我喜欢颜色的伞出门。
电梯有点慢,在各楼层陆陆续续的进人,我虽面上不显,但脚尖已然冲着电梯门。终于负三楼到了,昏暗的地下车库尽头是一片模糊的光,我越走近越能看清外面的景物。
踏过那条光界,我彻底走入光里,似穿越一般,而我的心绪也挣脱地牢逃了出来。
秋天的阳光,没有什么暖意,它的意义也不是给大地带来热度。
我迎着光走,穿过马路,和行色匆匆的人群擦肩而过。阳光从写字楼间拐进来,来到马路上、汽车玻璃上、路人啃咬的灌饼和鹅黄的银杏叶上。
一地的黄,踩在上头沙沙作响,捡一片捏在指尖端详,叶脉分明,如人的脊梁,这时秋天的阳光又来到我手中,我细心的把这一片黄叶铺平,小心翼翼放在昨晚写好的信里,秋的阳就永远被我囚禁。
我的脚步更轻快了,心情的霾已脱落,那些迷茫与不甘,统统化作白气,呼吸间泯灭人世。
被光送入某间写字楼,那原本要放在领导桌上的辞职信,被我压在了包里,信里藏着一片鹅黄还有一缕秋阳。
好吧那我再死磕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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