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拿过名册,以示众人,上面赫然写着,床神公者。
我和紫姑、床公床婆都站在人群的最外层,本来就是抱着看热闹的想法,看看谁能第一个投胎转世。都知道这等占尽风头的事不会轮到我们这等小神的身上。
可谁知,居然会有人提出抽签的方法,本来长期不点卯,我们都默认为在名册上已经被天师除名了,无论怎么抽签也不会抽到我们这等小仙的头上来。可是事情就是这么巧,偏偏就抽到了床公。
回想整个过程,天官提供名册,风伯翻动名册,玉帝击掌叫停,这里边没有作弊的可能。我、紫姑和床公床婆四人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可是这么公平公正公开的结果,已经不可能去反驳什么了。
那位说,不能不去吗?玉帝的旨意,谁人敢不给面子啊,那就是圣旨啊。
霎时间,众仙的目光都在满场的搜索,很多人都没听说过还有个“床神公者”,大家都看点卯的天官,因为只有天官对这些神仙最熟悉了。天官远远地就看见了床公,高声喊道,有请床神。床公跟床婆对视了一眼,低声耳语了几句。之后昂然阔步,直奔天官而去。
沿路的众神纷纷拱手相贺,只有我和紫姑、床婆三人暗暗叫苦,我和紫姑也就罢了,毕竟都是孤身一人,到哪儿都是一样。床公床婆那是夫妻啊,床公下凡了,床婆怎么办啊,就算俩人一起下凡,那也不可能投生到一起啊,因为转世的角色都是随机的。
只听床公高声说,既是天意有幸选中小仙,定当顺天承命,不辱此行!众仙纷纷喝彩,心中却各怀鬼胎,有幸灾乐祸的,有驻足观望的,有摇头叹息的。大家对这个系统还都是持怀疑态度。
床公走到临凡阁的桌案前,提起笔来,在离天录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面带微笑,迈步走向离天井。
众仙紧随其后,小声议论着。
床公来到井边,离天井里立即泛起一阵白雾,不断旋转翻腾,床公以手掬之,白雾立即沿着床公的胳膊向上蔓延逐渐将其全身包住。不一时云雾散去,床公已消失不见。天官立即高声喝道,贺喜床公下凡转世,人间历劫后,引仙桥上再接入天庭。
众仙纷纷鼓掌喝彩,仿佛已经看到床公在引仙桥上向他们招手一样。
既然已经有神仙去做第一个试验品了,其他的神仙只要安心等着结果就行了,如果床公安然归位,其他的神仙才会放心地通过这个系统下凡转世。所以床公之后,并没有人主动去那离天录上登记。
哄哄嚷嚷一阵之后,众仙便纷纷离去,各回本位。临凡阁前,只剩下三个人,我、紫姑、床婆。
床婆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紫姑在一旁安慰道,既是玉帝旨意,又有谁敢违抗,况且如果床公有事,天庭的面子上也是挂不住的,玉帝定然会有个交代,姐姐一定要想开些。我也安慰了几句,便相随着紫姑将床婆送回家去。
床婆一进门,即便从桌上端起酒壶来,满满斟了一碗,三两口干了,跌坐在床上,半晌无言。我和紫姑也不知如何相劝,只得又安慰了几句,退了出来。
刚掩上大门,却听得床婆在屋里纵声大笑,未几又转为大哭,声音颇为凄惨,令人扼腕嗟叹。
次日一早,我便约了紫姑前来探视,却发觉屋中无人。及至辰时,床婆方才回来,说今日天官果然点卯,幸未缺席。原来床公下凡前对床婆耳语,是要她暂时戒酒,按时点卯,以免被人抓了小辫子。至于我和紫姑,天官却未提及,单单只点了床婆。看来我和紫姑还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
我替床婆宽心道:天上一日,凡间一年。凡人生命短暂,床公最多也就二三个月便能回转,况且人世无常,说不准旬日便有消息呢。床婆道:“你们二人不必再劝了,我自有分寸,虽说神仙下凡身份乃是天机,常人无从知晓,但我二人为床仙已久,自会察觉床公去向。”
紫姑十分惊讶:“莫非姐姐已参破天机?”床婆道:“天机诡秘绝伦,不是我等小仙可以参破的,但笨人自有笨办法,费些时日,也能查访个大概。我只叹诺大天庭,只把我们这等小神当作棋子,呼来唤去,暗中编排,何如做个人间快乐的凡人。想来玉帝神思机巧,早已想到会有神仙厌倦天庭,才谋划出这转世系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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