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族女孩措毛，二手衣实验的关键人

这是「遊牧行」团队发起的社会实验：通过销售捐赠衣物的方式，协助当地藏族青年创业。藏族女孩措毛，是在玉树投入计划的执行者，受2016年气候暖化影响，家中的虫草收入不如预期，于是决定投入自己有兴趣的服装事业。（措毛的故事请参考：『 《洪水来临前》没说出的另一个故事－全球暖化与失学的藏族女孩 』）

具体经过

自2016年11月份，二手衣募集计划发起后，超过40位朋友和「遊牧行」联系，我们收到来自台湾、北京、上海、广东、浙江、四川、河南、新疆等各地的朋友，寄出的衣物、包包，鞋子等，甚至收到全新的衣物，并同步建立了微信群组，了解情况，提出具体建议。 除了寄送衣服，我们邀请了北京「同心互惠」二手公益商店的工作人员替措毛培训，从理货、定价、到销售技巧，是为了让她在12月初的法会上贩卖能有较好的成果。(计划详情请点阅 300件旧衣服，能否帮1个藏族女孩走出一个牧区青年创业的新方向？)

陆续收到衣服后，措毛和家人开始整理，从最开始不知道如何分类，到后来渐渐有系统地拍照、回馈给群组里，寄衣服的朋友；摆摊前几天，一团混乱，没有记录每日的销售，后面找到方法，能够拍照与整理每日的贩卖成果；措毛渐渐地在成长、改变。

总结

究竟，措毛初展身手的贩卖成果到底如何呢？摆摊期间又发生了那些事情呢？措毛自己的收获又什么？和措毛一起，我们做了如下总结：

1. 沟通

措毛从「收衣服」开始，就在学习如何沟通。最开始把自己手机搞错，又发现手机没有流量发微信，只好去亲戚家借Wifi发讯息等等。措毛从一开始的忙乱，到最后学会如何记录与分类收到的衣服、固定向捐衣者回报情况等等，这是个很有趣的过程。

措毛笔记里，记录售卖情况

2. 整理

衣服的分类和整理也是慢慢学会的，从毫无头绪到能分出类别，措毛和一起帮忙的姐姐进步了很多，不过在贩卖的现场，如何陈列、如何展示，依然有许多改进的空间，摊位现场人多混乱，没有支持系统能实时调整与辅导，这是有待改进的。

3. 管理

在法会，措毛的摊位是个临时摊位，租金要人民币500元，而且是靠着亲戚帮忙才能摆。措毛的亲戚在法会期间卖素包子，卖给来朝圣的人们。对比素包子的生意，对旧衣服有兴趣的顾客相对少，措毛时不时需要帮忙亲戚卖素包子。这个过程是比较混乱的，因此在摊位管理上，措毛没有学到很多。

图片因忙乱、缺乏经验而未妥善展示衣物的摊位。

4. 面对突发状况的危机处理

摆摊期间，管理街头秩序的执法单位，对于摊位做了很多要求，比如几点开始、几点必须收摊等，很多相关检查要应付；在这样的状况下，措毛其实没办法好好的卖东西，当生意不太好，「遊牧行」团队也开始有些担心的时候，措毛却表现出藏人一贯的乐观和爽朗。对她来说，能参与这件事情，本身就已经非常开心了，在微信群组里和大家沟通的时候，措毛一直很正面积极。

5. 贩卖经验

12月的玉树气候寒冷（均温为摄氏5度~零下10度），卖出的基本以大衣外套为主，其他夏天的衣物不好卖。在过程里，措毛自己说她对「如何定价」有了一些基本的概念。哪些衣服比较好卖、哪些价格是卖得太便宜了、哪些衣服不适合在法会卖...等等。虽然还不能提出系统性的经验，但是短短几日的实践，让她对「卖衣服」有了具体的感知。

6. 成果

这次的成果，全部收到的衣服共有400多件，来自41位朋友的捐赠；法会期间售出27件，总收入605元，扣除摆摊的场地费500元，利润105元。（币值皆为人民币）

单从销售数字上看，不算理想，基本是不赚不赔，忙了二十几天，倒是学到了不少经验；让我们发现更多问题，却也见到发展的可能性；那「遊牧行」团队对于本次社会实验的学习又是什么呢？

我们认为，在各种问题里最缺乏的是「系统性的陪伴」，但整体下来，值得嘉许的是计划中的「在地化」和「结合实际需求」。

没有一个完整的支持系统，没办法给予足够的辅导。虽然大家从全国各地寄来了衣服，很多支持性的鼓励，但操作层面上，独立面对经营，措毛仍显得吃力。「遊牧行」想象，如果有一个当地组织，又有相关行业的经验，那么这个初试啼声的成果会更加辉煌。另外，像措毛这样的青年，也需要更多同侪的「陪伴」和「分享交流」，措毛的摆摊计划是和姐姐一起彼此陪伴，但姐姐同样缺乏相关工作经验。构思摊位过程中若有不同背景的人，会激荡出不同的火花，措毛和姊姊能享受摆摊的乐趣，也就带来更多信心与成就感。

这次实验的优点是，「卖衣服」本身就是措毛自己想做的事情，她是充满动力的，从贩卖成果来看，也证明玉树当地是有二手衣需求的；虽然运输成本依然是一大障碍，不少朋友寄出的运费都是好几百块人民币，已经超过旧衣物本身的价值。也因为是临时摊位，很难真正反映小区需求的强弱。而购买「二手衣物」本身，也是需要慢慢沟通的消费行为，这些都需要时间。

为期五天的法会，是玉树当地的盛事，也成了措毛初试身手的地方。

结束摆摊的措毛，未来何去何从？

措毛结束这次实验后，又找了一份新的工作。她和姐姐去了当地经营最好的一家咖啡馆『玫瑰西点』打工。店家重视员工，能学到不少东西，虽然当地的工资水平不高，类似这样的工作，月薪不到人民币2000元，但措毛仍是开心的。她的想法是，咖啡店的工作做到虫草季节快到时暂停（每年4月-5月期间），挖完虫草后，她希望存一笔钱，和姐姐回到老家西藏昌都，带上大家捐给她的，这回没有卖完的衣物，租个店面，开一间小服装店，试着做生意；她觉得一直打工缺少了发展，希望能自己闯出一条路。

在这个思考的过程中，她曾想过先到大城市打工，学习一些服装买卖的经验，她请藏族师父打卦看看兆头；然而最终决定性的原因，是妈妈希望她们姊妹能在家乡工作，能就近帮忙家里，所以措毛暂时放弃了外出学东西的计划，先回老家，靠自己闯闯看。

乐观又爽朗的措毛，总是散发正面能量

摆摊实验结束了，「遊牧行」的想法是什么？

各方朋友的慷慨帮忙与全然的信任，让我非常感动，也备受鼓舞；这次自己发起了一个计划，真正理解何谓「公益是大道」：社会的事情，是要集结众人之力一起做。我们要发现问题、提出问题，但解决问题，得由大家一起来完成。众人的力量、善意，集合在一起，才是最佳方案。它未必能很快解决问题，却可以持续的发酵，带来更多影响力。

我们也发现，「扎根在地」系统的重要性：我们再怎么努力，也是外部资源，从小区内部、从自己生活需求长出的系统，才是关键，才能持续性地、完整地不断生长。措毛的事情是个很好的机缘，聚合了一批充满爱心的朋友，但如果没有系统化，事件结束，大家就散了。不会有积累和成长，所有事情又变成一次性的消耗。

而从长远来看，与当地藏族年轻人一起，建立小区青年发展协会，这是我们想努力的目标。由这次的实验，我和「遊牧行」的团队开始讨论，未来若有合适的机缘，在当地成立民间组织，更系统化的做类似的事情，不求规模化，却可以持续的，和当地藏族青年一起，在就业和未来发展上做一些努力，也希望可以创造一个平台，把社会各界朋友的爱心、善意连接起来，为高原藏区做些事情，慢慢地，深入地做。

最后，再次感谢各位朋友的信任，支持和鼓励。这是措毛和家人录制的，对大家的感谢！

措毛写给大家的信

-措毛和家人的感谢

再次申明，发起计划的是『游牧行』的创办人木子鹏，所有衣物来源均是从微信朋友圈里募集而来。 活动完全是个人自发组织，针对措毛个人的行为。 不与其他任何组织或机构有关系。有任何问题，欢迎微信联系木子鹏本人。ID ： lipeng7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