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万物初出之源,承星辰运行之气脉,滤混沌庞杂之浊污,灌以上古神力,系七经八髓,联万千周天时空……
上古之神弥苍,以宇宙流动之力予之,天地间,雪雾雷电,风雨云霞,潮汐涨落由此成形。而后,上古之神渊寂,以星宿勃发之力予之,于是乎,植被物种以千姿百态之形貌迅速席卷十万万荒土,各类低等生命盛极一时。最后,上古之神南冥,本尊是也,以明灭更迭之力予之,赐以万事万物生老荣枯,带动时间空间运行不息,三界得以代谢,维持了一种微妙的物种平衡。
此上古三圣定乾坤,造万物,调四时,理万象,以相生相克、相悖相合之神力,协调周转,大化四象八极、五行阴阳。
是以万物初始,形不定,力不济,多有疏散崩落者,故,上古三圣以己身属性神力续之,使其绵延不期。此乃三圣职司之由来:“圣神”弥苍司气与象,兴荣泯灭万千变化,只在覆掌之间;“神尊”渊寂掌命与运,万物生死,轮回往复,等闲若吹面抚耳;我,“神主”南冥职时与空,节气流转,四时交替,方圆大小,滴水立界,尽收眼底。此运行万千之神力,以三圣神识为根基,神识不灭,则神力不消,运转不息。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三界之事由此繁衍至今。以三界四象八极计,千万年来我与苍、寂,如同行之侣伴,亦如遗世孤存之血亲,相依相扶,彼此为念,不同于三界亲族之谊,但犹胜亲友之情。
前尘往事似水流年,本以为,之后千万年亦如此古水无波,不作他想。然,树欲静而风不止,偏偏事与愿违。此番意外遇袭,倒成了亘古未有之劫。这劫数于我,于他们二人言,皆不期而至,避无可避。牵一发而全身动,我的消失和变数,兴许就是乾坤将易之征兆。
…………
精灵一族,由万物智慧而生,喜葱郁繁茂之密林,爱依山傍水而居。但凡他们所居之处,必是山清水秀,聚天地钟灵之气。然而此刻,我立于烛龙(上古神兽,别称苍龙)之首,极目远眺,目之所及,荒凉干涸,枯草杂苔,莽莽昏黄,无半点生气。
精灵皇城,虽也陈兵列阵,矛戟刺天,但内无良将,外无援兵,势单力薄,如孤岛荒城,甚是楚楚可怜。
不过千年光景,三界神族已凋敝至斯,可嗟可叹!若过去,我必是痛心疾首。可此刻,这景致却令我心旷神怡。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都道凤凰不灭皆因灰烬中重生,然,世间之情、事、物,又有哪个不是如此。天也罢,地也罢,连我这创世之尊皆可浴火重生。这三界又有何不可?灭亡便是新生的开始,三界不灭,新世难生……就让我来做这毁天灭地之人吧!
身后数万神兽大军牙尖爪利,磨蹄喷鼻,一场血腥屠戮即将展开。我倒要看看,苍、寂,你们凭甚阻我铁骑,救这残兵孤城于我数万利齿之下!
我赤袍红甲,昂首伫立,一头银丝幻做乌云三千。抬手摸了摸脸上附着的银色面具,心思百转:罢了,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当断则断,让这一切就此了结吧!
轻轻扬起手,以神力遮了原声,我沉声道:“世道不公,绝我生路!今日不争,他日便为鱼肉!上古遗存的儿女们,随我踏平这荒泽孤城!”我的声音虽不大,但却如鼓噪钟鸣,响遏行云。
随即,身后一片狼嚎狮吼、虎啸龙吟。振翅之声此起彼伏,闪动猎猎风浪,卷起沙尘遮天。沉重脚步交踏,如万千星陨,震得万里山河地动山摇。
脚下的烛龙,一个吟啸,直冲斗府,兴云吐雾,穿游云端,于精灵皇城正上方,堪堪定住。我俯视着地上惨烈的厮杀,血肉横飞,眼中却无一丝波澜,只是胸腔嗜血之疾,躁动不已。眼中红芒一闪,随即隐了去,我压下了这煞气。
此时,城内塔顶,一巨型雪鸟(霰雪鸟前身)腾身而起,向我飞来。待那鸟儿飞近,我发现,那鸟背上坐着一妙龄女子,肤若凝脂,螓首蛾眉,星眸羽睫,丹唇皓齿……眉宇之间,倒是……倒是和我本相有几分形似……只是这浓妆艳抹,酥胸半露,轻纱几不遮体,直是俗艳之至。我嘴角轻挑,心下已是了然,想必这位便是那精灵族公主了吧!
苍,万年不见,你的品味怎地低俗至此了……
思虑间,那公主已然飞到近前,于数丈外与我相峙。美人横眉立目,杏目圆睁,一柄利剑在手,剑影轻颤,嗡鸣阵阵……
美人之怒,美则美矣,只是缺了几分嗔娇矜持、淡然从容,反倒不雅了,果不其然,是个俗物……
“你就是夜魔之王!”精灵公主尖细的呵斥唤我回神。只见她眯了一双妙目,上下打量着我,厉喝道。
“……”我怔了一怔,扑哧一笑,又觉生死对决之时这样好不正经,然依旧忍俊不禁,憋得肩头直抖。
那公主见了,更是羞愤不已,气急败坏道:“你……你笑什么!”
“夜魔之王……”我并没有理会她,只是品匝着词句,喃喃自语,“夜、魔、之、王……呵呵,你们竟给我起了这么个俗不可耐的名号……真真是丢份儿……呵呵……”
“你……你,你……”那公主见我对她视若无睹,恍若无物,已羞怒得连连结巴。酥胸荡漾,波涛汹涌,倒是煞为好看。只见她定了定心神,再一次厉喝:“魔头!休要猖狂!本公主的长兄已摔十万大军围将过来,即刻便到!我母妃也已联合其他神族,搬来援军五万,星夜兼程于我后援。你若退兵,我且能饶你不死,你若执意来犯,我便叫你身首异处,有来无回!”
“……你在说谁……”呵呵又一笑,我佯装无知,歪头想了想,顿做恍然大悟状,“哦……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是在说他们吗?”
指尖一闪,一个物件飞了过去。那公主顺手便接了。执于手中,发现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手鼓,她又气鼓鼓道:“你是在戏耍本公主吗!战场之上,以幻力定生死,以刀剑决高下,何以手鼓戏虐!”
我不疾不徐,悠悠然说道:“本尊虽主宰万千生灵,但平日里也着实无事可做,闲来无趣,也附庸风雅一番,弄弄笛,玩玩鼓……”
“少东拉西扯!”那公主性子倒是急的,这答案尚未揭晓,她已跃跃欲试,拉起架子,要与我干架了。
“只是……”我顿了顿,扬起头,眯着眼睛,故作神秘,“只是我有个癖好!这笛必要用龙骨,音质才清冽……这鼓嘛……则要聚神族精魄,鼓声才堪厚重磅礴……”我意犹未尽,享受以及,话说了三分,留了七分……
那公主倒是不傻,乍听之下,先是一惊,脸色登时惨白,全身颤抖,低头再去细看那鼓。
鼓面平滑细腻,一看便知是上上等皮料,只是边缘处有一黑斑纹路,不细瞧还真看不出。鼓框一侧一个白色长柄,莹莹泛光,华美异常。
不看便罢,这一看,那美人撕心裂肺一声惨叫,全身抖成筛糠,手鼓当即脱手。手鼓直直落了下去。
我忙以神力取之,单手执鼓,另一只手,以指尖轻点鼓面,嗔怪道:“我好心让你把玩,你却给我弃掉!真是暴殄天物!”
美人附在鸟背上,晃了几晃,脸色已经惨白如纸,颤声道:“那……那鼓面黑斑,像是……像是……”
“正是!正是你长兄额间刺青!”我毫不在意地印证她所思所想。
那公主两眼发直,额头大汗淋漓,哆哆嗦嗦地喃喃:“什么……不可能……不可能!!”
“哎——”我淡雅一笑,继续补刀,“想必你也是看出来了,只是不肯承认罢了。这手鼓的把手,自然要用独角兽一族的角才堪上品!”
“独……独角兽!!!你是说……你是说……”美人几近癫狂,语无伦次。
这么个美人儿,被我惊吓成这样。苍,你可不要怨我不怜香惜玉呀……
“对!正是你母妃之角!!”我心情大好,欢脱道。
“啊!!”又一声惨叫,美人口吐鲜血,差点摔落鸟背。她双手死死揪住鸟羽,才堪堪稳住几欲昏厥的身形。
“弑兄杀母!!!我跟你拼了!!”从惊厥中回神,这美人盛怒之下,提剑驾鸟杀来,却是毫无章法,乱砍瞎捅。
轻睨着这疯女人,我双脚稳立,不挪寸步,只侧身、低头、斜让……晃在眼前的剑影连点成片,却伤不了我分毫。
与这女人玩久了,也着实无趣。正有些个烦腻,一道箭光当面劈落,我眼皮未抬,伸手一弹。“当——”的一声嗡鸣,红色神力瞬间把那厢连人带剑,震飞出去。眼见着美人坠下云端,那雪鸟倒是个忠仆,也顾不得神力摧枯拉朽之势,一个俯冲按下身躯,在风刀火刃中,接下了那女人。只是小小雪鸟怎么受得起我这洪荒神力,虽接住了那女人,然而却也折了翼,伤了身,挣扎着扑腾了两下,便口吐鲜血,连人带鸟一起直摔下去。
这么不经打,难怪三界神族遇我神兽大军,便一触即溃,兵败如山倒。
思忖间,一股醇厚神力之光从天而降,照在那即将摔成肉泥的一人一鸟上。已然昏迷的一人一鸟当即悬停于半空中。
轻声一叹,心里泛起些苦涩,该来的还是来了……
光柱散做星辰。渊寂从那星辰中隐了出来。依然是旧时模样,玄衣黑发,眸色深邃如暗夜星空……
见到我的一瞬间,他怔了一怔,良久未语。须臾,渊寂还是率先开口了,磁性深沉的嗓音,与记忆中一般无二:“你……你我可曾相识……”
驱散内心阴霾,收拾旧时心境,我稳了稳遮音神力答道:“‘神尊’渊寂之名,如雷贯耳,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在下一介神魔之躯,辄敢攀附上古三圣?”
“……”神色黯淡片刻,渊寂似乎陷入了回忆里,语带忧伤,“不知为何,阁下……让我思及一位至亲至爱之人……”
“尊主!!这个魔头杀了我长兄、母妃,竟用他们的皮肉骨血做手鼓!!!请尊主为我血亲报仇雪恨啊!!!!!”不知何时,那精灵公主转醒过来,伏在鸟背上,泣血嘶喊着。
渊寂叹息中凝视着我,心思如海,终于言归正题:“夜魔之王之名,我亦早有耳闻。虽说三界之事,我们三人已久不干涉,何况生死轮回本为常理……然,那城城精血,族族人命……阁下手段着实狠辣了些……”顿了顿,渊寂平静以及,似是要做个和事佬,“想那神族之前对魔族亦有赶尽杀绝之意。如今,两族皆已死伤无数,如此杀来杀去,未有结果,反倒让三界血雨腥风,永无宁日。不如,着我颜面,魔族与神族就此冰释前嫌,各归其位。我以上古三圣之名作保,阁下意下如何?”
“我不答应!尊主!弑兄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怎可叫我与仇人握手言欢……我精灵一族誓要……”那公主尖声高叫着。
一道神力光束闪过,那公主抓着自己的嗓子,目眦俱裂,朱唇一张一合却再也发不得声。渊寂竟封了美人的嘴。
瞧着荒诞一幕,可怜可笑。我回视渊寂,轻笑道:“血仇入骨,即便我同意,这三界上下,又怎会答应?”垂目俯瞰,狼烟遍野,尸山血海,事已至此,开弓岂有回头箭?
寂啊,寂,万年未见,怎得如此天真了?
“更何况……神族精血我必取之!三界生死与我何干!”我心已定正色道。
“……”渊寂眉头深锁,不由得近了我几步,说道:“阁下,当真如此不留余地!”
“君无戏言!”
“既然如此,我们做个约定可好?”渊寂平静无波,侧身远眺,不再看我,“你我各凭神力,生死由命,不牵连他人。若阁下胜了,三界之事,上古三圣再不过问。若我胜了……”
“杀剐存留,悉听尊便!”我言之凿凿,把话接来。
“好,请!”
言罢,渊寂侧身睨视,稍一挥袖,说时迟那时快,一股浑厚神力排山倒海般从天际排排压来。若是普通神族、魔族早就被这般气势震慑得动弹不得了,然而与他相处了千千万万年的我,又怎会这么容易就被打发了。
单手结印,翻腕一托。手中莲花状印迦迅速扩大,充斥天地。浑身涨满红色神力场,悬指再推,莲花状印迦载着赤涛般的红色神力滚滚而去。
“哐啷啷——”须臾之间,两股神力迎面相撞。电闪雷鸣,声振寰宇。神力外泄的余波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冲刷出去,天昏地暗,鬼哭神嚎。
一时之间伸手不见五指,我未再运力。这万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我增了魔道神力,渊寂也精进非常,神力两两相抵,竟难分高下。气息一时不畅,银色面具下,我的嘴角溢出血来。
良久,当神力散去,天地重归澄澈时,我发现渊寂亦伤了经脉,一口血吐了出来。然而他却全然不顾,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惊异厉喝:“你究竟是谁!”
随着这声喝斥,渊寂浑身神力陡增,光华四射。大地颤抖,山河动摇,条条裂隙如龙蛇窜走,须臾间布满了荒土高冈。
“哐——哐——哐……”无数苍龙般的藤蔓闪动着紫色神力场,破土而出,扭动着粗壮的枝蔓,如鞭似蛇,抽卷过来,瞬间将我团团裹住。
缚神萝!
我听到烛龙挣扎扭动,惨烈哀啸之声,心下凄然。
寂,万年前这缚神萝尚且伤不了我,如今与我,更是如饵如食,你这是来为我送神力的吗?
双眼红芒闪动,瞬间,红色神力光芒万丈,淬透粗壮的藤萝。我气沉丹田,阖目敛息,逆转乾坤。
霎时,所有藤萝萎成枯枝残叶,“吱吱嘎嘎——”一时间衰败之声此起彼伏。随即,那些个残枝化为齑粉消散在猎猎风中。
尘埃尚未散尽,渊寂身影隐隐闪现其中,他惊诧莫名,双眼圆睁,想必千万年来也从未有如此失态吧……
正当此时,忽然我的头顶之上传来“晃啷啷——”的响动,我抬头看去,一面铜镜正飞速自转着,红色网状神力迅速当头罩下。
敛火鉴!
弥苍之神器!彼时,我身上并无半分煞气,这敛火鉴与我自是无用之物,然而此时,煞气毒火噬骨,已与我的神识相合,这敛火鉴反倒成了我的克星。是我疏忽了,此前未料这神器竟真的可以挟制于我……再加之,这敛火鉴似是灌注了弥苍神力,威力自不可同日而语。我被罩在网下,动弹不得。若是弥苍在此,只需注入五分神识之力,或许便可重创于我……
“魔头!你也有此时!”不知何时,那精灵族公主已欺到我身后,虽然浑身血迹,狼狈至极,但她指尖点着微光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圣主之神器,无人可破,今天你插翅难飞!”
苍,你竟把这神器交给了她!你果真对她情深意切啊!既然如此,便休怪我无情了!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你有神器,我亦有宝剑!手中一闪,执剑在手,须弥剑被我幻化了形状,遮了原貌。我虽不能出这敛火鉴的罩网,但不代表我杀不了你!
一剑挥去,剑气如虹,势如破竹。那美人登时呆立当场,眼见就要一击即中。
突然,眼前银光一闪,如火蛇窜走的剑气被挡了下来,散做星火。
一个白衣银发的身影背对与我,一手执剑,一手揽美人入怀,挡在我与那精灵公主中间。
我怔在原地。心头一时百感交集……
熟悉之极的背影,心心念念着的人,只是如今……他有所爱,我亦不复过往……沧海桑田,岁月苍茫,曾经的小楼夜话,犹在耳际,奈何出入君怀袖,新人胜旧人……却只叹情深缘浅,落得曲终人散……
弥苍身形摇晃,似是神志恍惚,低头揽着那美人,喃喃道:“说了多少次了,别……别伤了自己,我会心疼,为何……为何总让我挂心……”
“圣主,你又醉了!”那公主期期艾艾,缩在弥苍怀中,娇嗔嘤咛,梨花带雨,“圣主,你终于来救我了!我族遭此大难,母妃哥哥俱遭魔头毒手,死状凄惨!求圣主替我族报仇雪恨,还我族公道!”
“苍,怎么又醉了!快些回去吧,这里的事还是由我了结!”渊寂移形至弥苍身侧,扶住弥苍几欲歪倒的身体。
“不!谁敢伤他,我就杀了谁!”弥苍一掌打开渊寂的手。回身就是一剑,剑气生风,破空分云袭来。
我兀自心绪难平,竟然眼睁睁地瞧着剑气袭来,挡也未挡,躲也未躲。
那剑气凛冽至极,正中胸口,我一口血吐了出来,面具遮挡,并未让人看出这一剑伤我不轻。
“咔——咔——”面具生出一道缝隙,却没有断裂。
我以剑驻地,撑住身形。
心却如死灰。你护她如此,即便你不知我真身,也着实让人心冷。那传言果然不虚(见上一章)……
“苍,此魔神力不在你我之下,身份着实可疑!先不要斩杀,待我查验……”渊寂果然怀疑了我的身份,急切解释,阻止弥苍再行攻击。
“哈哈哈哈哈……”弥苍仰天大笑,“什么神啊,魔啊……三界灭尽我也不在乎!”弥苍摇摇晃晃,依然背对于我,只是言语中,尽是颓废之气,“我早就说过……惟独他……只有他……为了他,我可以遇佛杀佛,遇神弑神!区区一个魔头,竟敢……竟敢伤他至此!找死!!”
话音未落,弥苍挥袖祭出一道冰色神力,瞬间注入敛火鉴中。
敛火鉴顿时光芒大盛,神力罩网内,突然如烈焰蒸腾,镜面火光齐发,如万箭穿心。
苍,为了她你竟不惜舍了五分神力,非要致我于死地?这敛火鉴受了你神识之力,不知会将我如何!我怎能甘心就此落败!
一念及此,我掣剑相抵。只是这敛火鉴果然是神器之首,好生厉害!那道道火光,竟是千曜之火,可诛上古神体,灭混沌神识!
万道金光如暴风骤雨,倾泻而下,如泼,似倒。我以神力注满须弥剑,勉强架起屏障。
可是,千曜之火,自混沌而生,乃万千业火之宗。就连上古三圣也受不得千曜之火的久袭。若是直入千曜火山之中,那必是形神俱灭,烟消云散的下场。屏障在火光中逐渐分解支离,碎裂成星光点点。
须弥剑神力减弱,渐渐显出本来面目。
“须……须弥剑!!!”渊寂颤声惊叫道。
“什么!!”弥苍迅疾回身,终于直视过来。
神剑支撑的神力屏障瞬间碎裂,千曜之火,如雨点落下。熊熊烈火中,我的神力迅速衰弱,头发瞬间幻回银色。
“哗啦——”面具碎成尘埃。一口血喷出,我眼前已模糊不清,神志逐渐沉入深渊……
谁在撕心裂肺地呼唤着我,只是我看不见,也听不清……
是我错觉吗……熊熊烈火中,谁护我入怀……
千万年的思念,如泪流淌进来。混沌充斥周身,煞气之力如怒涛反噬,淹没了所有,将我连同整个世界都撕成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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