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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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病重

外爷病重，回家探望。

多少年没有人住的老家，叶落归根，又回去了。

那是外爷清醒的时候，心心念念的地方，如今，回去了，他也不知道是回去了。

冬日回家 冬日回家 冬日回家

忍不住潸然泪下，他就躺在那儿，微弱的呼吸，听不清楚的低喃，偶尔听清楚，他一直在要他的假牙。

老了，取下来，竟然安不上了。

脸是红肿的，眼角是红肿的，他叫我的名字，还很清楚。

一会儿叫大孙子，一会儿叫二孙子，一会儿叫重孙子，一会儿叫重孙女。

已经很多天没吃东西，喝水也是一点点，一点点，喂他喝水，他说这不是水，喂他喝水，他说水不好喝。

大姨说，昨天想吃饭，喂了一根面条，就吐出来了，不想吃。

大家都觉得熬不过这两天了。

今天太阳很暖，阳光洒在他脸上，像以前一样红润粉白，可是大家还是不看好，觉得这是不好的征兆，就像回光返照一样。

多么希望，他还能熬过这个冬天，熬过这个春节，让我们像往常一样，快过年的时候，凑一起，给他过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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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曾经

曾经，他是那么能干的老头，外婆去世二十多年，一个人在老家，自己干活，自己做饭。

终于老到走不动了，干不动了，才儿女轮流伺候，刚开始轮流住的时候，他还是个倔强的老头，他想去儿子家，满大街骂女儿女婿虐待他。其实，他只是想回家，儿子家。

每次最高兴的事儿，就是儿子孙子来接他。

如今儿子孙子接他回老家了，他已经水米不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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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曾经的曾经

曾经的曾经，他身体还硬朗。

每年的压岁钱，都是早早准备好的。

逢年过节，早早去远处赶集，买各种各样的好吃的，等着孙子外孙外孙女回家吃。

然后，大家都相约同一天回家，孩子们吃好吃的，男人们聊天，女人们做饭。

吃完饭，女人们去河里洗衣服的洗衣服，家里刷碗收拾的刷碗收拾，孩子们也自己玩自己的。

那时候，没有新衣服的新年，会有失落，但是还是开心的，因为大人们已经把他们能力之内最好的，给了我们。

外爷就坐在那儿看着，偶尔，谁找不到什么东西了，他起来找找，满满的烟火气，院子里，满满的都是声音。

院子里，或者窑里，大人们也会拢一堆火，取暖，也会在火里烤红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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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据说的曾经

据说，曾经外爷外婆年轻的时候，经常吵架，有时候，过年外婆回娘家，还没走到，在半路上，吵起来，就不去了。

对于外婆，几乎没有记忆，去世的时候，我还太小。

脑海里，完全没有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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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此刻

此刻的脑海里，满是外爷抿着嘴，闭着眼，仿佛是把眼泪咽下去，忍着不哭一样。

还是那样倔强的老头，可是他却起不来了，说不动了。

还不知道能不能再好起来。

十年前准备好的寿木，今天已经开始油漆，那是外爷还硬朗的时候，坚持要求提前准备的。

外婆的娘家人今天来了，据说，昨天完全没有精神的外爷，从外婆的娘家人去，都一直很精神，眼睛都没有闭过，嗓门也大了。

外婆的娘家人走了，他的精气神又下去了，有些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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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但愿

但愿，过两天回去，他还在等着我们，还会叫一声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