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棉云
“最近上钩的鱼儿变少了，公安那边又抓的严。真是干**”
简陋的平房里，为首的男人不满的抱怨。
“最近一个月我们钓了几条鱼？”
一个坐在电脑桌前，满脸憔悴的男子怯生生的回答道：“两条。这个月一条也没有。”
“**，真晦气。现在的老不死的变得精灵了。”
两人凑在一起开始抽烟。烟雾在不透风的房间弥漫，气味很难闻，但他们已经习惯。所以抽的怡然自得。
“老大……我没钱了……”
“实在不行……”男子狠狠将烟蒂丢在肮脏的地面，紧紧的盯着老二，“骗不到，我们就去抢。”
老二第一次见到老大的眼神如此坚定。他怎么会想到，一个诈骗分子的眼睛里，除了冷漠和邪恶，还会露出坚毅呢？
“好……”老二掐灭烟，“过了这个月，如果还不能骗到钱。我们就去偷去抢。我实在受够了没钱的生活了。”
老大饱经风霜的脸露出一丝暧昧的微笑。
因为花钱大手大脚，临近月末，两人的三餐只能吃泡面。抽烟也只能抽八块的红双喜。
老大整天在外溜达，他已经做好去抢劫的准备。作案的地点，人群，工具以及自己的逃跑路线，他都规划的清清楚楚，了然于胸。
这天，他回到平房，准备跟老二讲自己的计划。
但平房里空荡无人，老二不见踪影。
“老二去哪了？”老大掏出手机，找到老二的电话。
电话刚拨通，就被挂断了。紧接着，老二兴匆匆的闯门而进。
“老大，有钱了。”
“什么？”老大莫名其妙的盯着激动的老二。他已经对诈骗不抱任何希望，所以，当老二说有钱的时候，他没反应过来。
“老大，有老鱼上钩了。刚转五千过来，我去银行查了。整整五千……”老二伸出手掌，竖直了五根手指。
“**，我都准备好抢劫了。”老大给老二一根烟，“快给我讲讲。真是一个活观音。”
“也没什么讲的，和其他被骗的傻瓜一样。相信了我发给她的中奖信息。”老二点燃烟，悠悠的抽了一口，“我叫她交押金，她立刻就同意。真是蠢得不行。”
“没有再叫她交保证金吗？这种老糊涂最好骗了。”
老大心情激动，五千块钱，够他们快活好几个星期。
“没有，我太兴奋了，忙着去银行查账。”
“我来。”
老大接过手机，给老太太发短信。
“李女士您好，因为我们这边支付系统故障，您需要缴纳5000人民币保证金。缴纳以后，我们立刻给您发送奖品，同时会将押金和保证金一起银行转账还给您。祝您生活愉快……”
短信发送成功，很快就收到了回复。但内容让两人很吃惊。
“小子，不要得寸进尺。我给你五千块钱，也是看你诈骗不容易。我理解你们这行，才给你。”
两人茫然的对视，搞不清楚状况。
“老大，这……”
“我也不清楚。”
“会不会是同行？”
老二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惊讶。
“同行？……有可能，这个逼可能就是骗了几百万，所以才舍得给我们五千。”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我们的诈骗伙伴了。”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大摇大摆的出门去饭店吃饭。
一个星期后，五千块钱就花的所剩无几。这时，老二的叔叔打来电话，告诉他母亲病重的消息。可能挺不过今晚。
老二虽然从事诈骗，但不冷酷无情，他十分疼爱自己年迈的母亲。父亲去世的早，母亲含辛茹苦把他拉扯成人。他最爱的人，就是自己的母亲。
“老大，我要回老家一趟，我妈不行了。”
老二的眼眶充盈着泪水。
“去吧，去吧。这是五百块钱，给你妈买点水果……”
到了医院，母亲已经奄奄一息，脸色苍白暗淡。
“妈，妈，我来了。”
母亲没有任何反应。凌晨两点三十分，母亲去世。
老二痛声啼哭，悲痛欲绝。
他叔叔安慰他说：“节哀顺变，你妈还有点意识的时候，总在念叨一件事。”
老二抬起头，泪眼汪汪的问：“什么事？她还有什么心愿？”
“你妈说‘我的手机被偷了，如果可以，请帮我找回来，这是他在世的时候送给我的，我想揣着它入葬。’你知道那部手机吗？”
老二擦汗眼泪，抽噎着给母亲的手机发短信。
“您好，不论您现在的手机是捡到的还是偷的，我都不会怪您。我是这部手机主人的儿子。我的母亲刚刚去世，她希望能够带着这部手机入葬，因为这是我爸爸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如果可以，我希望我能把它买回来。您可以联系这个号码，我给您转账，多少钱都行。”
祭拜的日子里，老二焦灼的等待回信。过几天，母亲就要入土，如果不能找回手机……想到这，老二的眼睛又变得湿润。
第二天凌晨，老二却意外的收到了回复。
“很不幸您的母亲去世，我已将手机邮寄到您的地址。并附有五千人民币，以表我的歉意。”
老二破涕为笑，觉得世上好人还是多于坏人。
入土一个月后，老二回到老大住的平房。将这件事告诉了老大。
“他怎么知道你地址的？你有跟他说吗？”
老二一脸惊愕。
对呀，这个人是怎么知道我地址的。我没有跟他说起啊。
正当两人疑惑不解，老二的手机发出短信提示音。
“您好，我想您最近可能一直在猜测我是怎么知道您地址的。其实，我注意你们两个已经有段时间了。为什么要注意你们呢？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可能是因为同病相怜的缘故吧。我是一名小偷，你们是诈骗犯，我们都属于社会的边缘人群，是这个美好社会的阴暗面。我们被所有人唾骂，嫌弃。这些经历，我相信你肯定也是有的。……我跟你讲这个干嘛……给你发短信，只是想劝你们弃暗投明，长年生活在阴暗的世界里，是永远得不到幸福的。今天，我准备去自首，这也是我给你们转账的原因。我希望在监狱里，我能够获得心灵的洗涤。长年累月压在我身上的罪恶感，让我不堪重负……祝安，再见！”
老二看完短信，百感交集。
“谁给你发的短信？”老大好奇的问。
“我们曾经的诈骗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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