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2016.6.31
杨帆拉着我们几个偷偷的跑去学校附近的一个酒吧,在那个还不流行跨年的年代,起头儿挥着酒瓶子在零点钟声敲响的时候,大声喊着他要考北大的新年愿望。
我们几个都被感染,全都疯了一样随手拿起空了的饮料瓶子,跟着他高喊自己的理想。吓的酒吧老板误以为我们几个小屁孩儿想闹事儿,连忙叫了几个壮汉站在我们旁边,他则在吧台盯着电话,只要我们轻举妄动一下,他就立刻拨打110.
然而,杨帆没能去北大,转而求其次去了我的那所大学。每年带着我从北往南来回四次,那时候还没有高铁,必须要从北京转车,从家往学校走还好,火车票父母都包了。可从学校往家回,就没那么容易了。
最惨的时候,我和他两人要在拥挤的让你觉得上个厕所都是一场翻山越岭的火车上站上15个小时,那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但无论有多挤,杨帆总是从后护着我,车停了,他用双臂挡着人,让我先上;有了空座,他一下子把推过去,让我先坐。后来,陈栩发现了万能的餐车,他瞅着时间点儿就带我横穿N个车厢,拉着我以吃饭为名,然后在餐车的座位上从头坐到尾。
这样的日子听上去挺苦,但我并没觉得多苦,相反,被他这么护着,让我觉得很贴心。而且,就在餐车上,我荣幸的经历了杨帆的两次许愿。
一次是大二上学年结束的时候,他说他喜欢上一个女生,等开学后就表白。然后他还很不客气的跟我讨教追女孩儿的秘笈。
我说,女孩儿就喜欢若即若离,你不能一下子对她太好,否则,她就该跟你拿架子了。
他半信半疑的说,是吗?可是女生不就是用全心全意来疼的吗?
我翻了个白眼,说,难道你没听过吗?女孩儿的心思最难猜。你对她越好,她反而不觉得你怎么样,你要冷酷一些,整天顶着一张冰块脸,女孩儿都喜欢这个。
杨帆眨眨眼,挠挠后脑勺,说,行,就先听你的。
02
大二快结束的时候,杨帆跟我抱怨,说愿望落空了。
原来,他真的跟女孩儿玩冰块脸那套,对那个女孩爱答不理的,女孩起初觉得新鲜,还主动跟他说话聊天,可不知为何,渐渐的,那女孩儿居然不找他了,也极少跟他说话。
杨帆觉得可能玩过了,反过头去表白的时候,那女孩儿已经名花有主了。
我听后,皱了皱眉,拍案定论道:这说明你们没有缘分啊。
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垂着头,说,可能是吧。
我看着他这样,心里莫名的难受起来。搅黄他们的好事儿不正是我想做的吗?可为什么我的愿望实现了,心里反而难受起来?
杨帆的爱情在南方的那座城市里还没开始就以失败告终,他觉得那是个不祥的地方,于是,他想考回北方去,志愿还是北大。这次我很挺他,并偷偷的跟着他也报考了北大的研究生。
都说你失去一件东西,就会得到另一件东西。他终于如愿以偿进了北大,而我却名落孙山。
03
杨帆在北大读研的那两年里,我辞掉家里的铁饭碗,一声不吭的拎着一个大箱子来到北京。起初,我没有勇气让他知道。只是说过来玩儿两天。他当时在准备毕业论文,但还是请我在三里屯吃了一顿大餐。
两年没见的杨帆越发成熟稳重,不仅课业成绩出色,还做着一份很有前途的兼职,那公司就等着他毕业了,只要一毕业,立刻签合同。
如此优秀的他让我有些望尘莫及,他用了两年的时间让自己变的更加光辉闪耀,而我用了两年的时间让自己变的更加消沉无助。我打心眼儿里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的杨帆。
那顿饭之后,我再也没有联系过杨帆,他也并不知道我还在北京。
我每次都用家乡的那个号跟他联系,从短信慢慢的演变成微信。我从不敢定位,也不在朋友圈里发东西,我的朋友圈只负责记录他一个人的浮浮沉沉。
杨帆做出成绩的时候,我则在屏幕的一端默默笑着;他被排挤导致失业的时候,我则悄悄的鼓励他,给他信心;他创业的时候,只有我在下面给他写下真心话。当他的公司步入正轨的时候,我终于成为公司中层,还做了某家杂志社的专栏作家。
杨帆在某次同学聚会上喝多了酒,半醉半醒的对我说:我知道你在北京,这么些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被他突然这么一说,我竟然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突然抓紧我的手,十分认真的对我说:不管你当我是什么,我都当你是我最知心的人,没有之一。
说罢,他还用另一只手握拳捶打在左边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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