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龙
这几天心情很糟。糟到了极点。几乎让我想放弃《陪伴》的写作，因为一种巨大的愤怒、悲伤、挫折和无力感向我袭来。
但当我冷静下来，我最终还是选择记录下这一切。因为我认识到一个残酷的事实：陪伴毕竟不光是一件温暖和温馨的事情，也有很糟糕的时刻。
啊，这都是因为我可怜的女儿所遭遇的不幸。两个月来，她妈妈强行给她戴上一种叫OK镜的矫正视力的玩意，一种在19年前就因为出现各种眼睛伤害事故而被政府叫停的东西，现在换了一个叫[角膜塑形镜]的名字，重新卷土重来。一个在国外只卖到几百块钱的东西，在国内竟然要卖到上万元。面对如此高的暴利，哪个商家和医院不会动心？哪个医生和医院会告诉你真相？
但妻子自认为是科学工作者，选择无条件相信西医医院和医生。但这便是悲剧的开始。
1
女儿因为佩戴这个东西，已经接连受到两次伤害而去到医院治疗了。第一次是割伤了角膜，但妻子和医院都认为这不是问题，用点药就好了。天哪，眼睛是多么脆弱的一个器官，它是人体最柔软和最脆弱的器官，被那种硬的玻璃割伤居然还不是问题？！
第二次更加糟糕和严重。这天晚上九点，又一次戴镜片的时候，女儿感到右眼不舒服，要求取出来。但妻子根本找不到镜片在哪里，已经嵌到眼睛里面了，根本无法看见，也无法取出来。她一直在那里反复寻找和折腾。女儿痛得哇哇大叫，眼泪喷涌而出，连声呼唤：我再也不戴这东西了，我再也不戴这东西。我在一旁也无比的揪心。最后决定尽快送到医院处理。女儿出门前，一直叫着：我好害怕，我好害怕。我连忙安慰：龙龙别怕，去医院好好取出来，医生能取出来的。以后我们再也不戴这东西了。
妻子一直一言不发，最后带女儿匆匆出门了。
我在家里焦急的等待。此刻我多么希望我的双脚能好起来啊，这样就可以一起陪着女儿了。
等了一个小时，我终于熬不住了，决定给妻子打个电话。谁知在家里的房间里听到了振铃声，原来妻子又把手机落家里了。这种事情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出门时妻子总是会落东西在家里。
这样我就更加煎熬了，因为我失去了和女儿的联系手段了，我无法得知进展情况。一想起女儿承受的痛苦和恐惧，不知道结果究竟会如何，我就如坐针毡，心如刀割。真真度日如年。
最后我终于突然想起，女儿会不会戴了电话手表？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我这笨蛋！我赶紧给女儿拨通了电话手表，谢天谢地，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我赶紧问情况怎么样？啊，医生已经取出来了。我再问伤到了眼睛没有？伤得还不是太严重，但明天还要来复查。真的是谢天谢地。我一颗悬着的心这时才稍稍放了下来。但我还是感到不放心，我多想快点看到她啊。
2
妻子和女儿回到家里，已经过了0:30了。女儿一进门就快步跑到我的房间，我赶紧把她搂在怀里。尽管我已经得到了结果，但我还是不断的端详她的眼睛，不断的问她现在眼睛感觉怎么样，不断的安慰她。直到最后确信真的没有大问题，一颗心才终于放了下来。她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完全干。我心疼的不得了。今晚的几个小时，真的比一年还要漫长。
见时间不早了，我让女儿赶紧去休息，明天还要去医院复查和用药呢。
3
第二天上午，妻子带女儿去医院复查和用药了。一切还算顺利。但对女儿的心理创伤却是致命的。而且这东西已经发生过两次事故，万一再出现更严重的事故呢？女儿的眼睛不就毁了吗？所以等妻子回来，我决定和她好好谈谈这事。但她出门前的一句话，让我心寒到极点─她选择相信医生，如果医生让戴就继续戴。
我简直快怒不可遏了！其实女儿的眼睛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视力稍微有点下降。她能看清楚视力表倒数第三行，完全不影响她现在和今后的学习和生活。而且妻子从女儿小时候起就严格控制她看电视和手机，女儿的视力保持的还不错。但妻子一直认为我们俩是高度近视，怕我们的基因传给女儿，所以一直在想办法矫正女儿的视力。但我当时就争辩过，我们俩的近视都是后天用眼不当造成的，并不一定有先天的基因，因为我们双方父母眼睛都相当好。但妻子认为基因会发生突变。我真是拿她没有办法。这就是我见到的科学工作者，科学工作者！就是基因突变了又如何？女儿并没有表现出近视的倾向。即使近视了又如何？戴上眼镜不也是能好好的学习和生活吗？但如果因为过度和错误的医疗真的弄坏了眼睛，那女儿的一生不就毁了吗？眼睛这东西能随便去弄吗？为什么不考虑到这样的后果呢？这个后果谁能承担呢？除非女儿的眼睛现在就已经严重近视从而影响到学习和生活，那再去想办法治疗还情有可原，但这样好端端的眼睛去弄它干嘛呢？《少有人走的路》里面说，某些科学家和科学工作者愚昧和偏执起来，并不逊于常人。我终于相信并见识到了。
等妻子回家后，果然形势不妙，医生说休息两天后继续戴。我于是严肃的跟妻子讨论起这个事情。我说眼睛不是小事，倘若出现更严重事故，会毁了女儿一生的幸福，这件事不可等闲视之。我和妻子详细谈了我前面的观点。妻子还是只回应了一句话，她相信医生的。啊！在这种事情上我几乎从来无法说服妻子。她一直认为我只是个程序员，对科学研究一窍不通。她选择相信医生，相信科学。但有些东西只是商业宣传和利益，并不真的是科学。
其实这样的事情，并不需要上升到科学的高度，按照日常的常识和经验就足够判断了。政府在19年前就叫停的东西，两年前315晚会上还曝光的东西，还有各权威的媒体报道各种伤害的情况，还有网上网友的伤害报道。我把这些材料转发给妻子，但她仍然选择忽视。她说她选择的是正规医院，不会有问题。但国家药监局都正面说明，如果使用不当，这东西仍然会造成角膜炎、角膜溃疡、角膜损伤等各种眼睛伤害问题。也就是说，即使这个产品是正规医院的、没有问题，但主要是在家里使用，也有可能因为使用不当造成眼睛损伤。这东西每天都要清洗、佩戴，稍有不慎就会出问题。妻子工作上认真，但生活上的事情总是粗心大意、毛手毛脚，丢三落四那是家常便饭。我的衣服她从来没有收拾过，都是我自己收拾，在我病重时，母亲帮我收拾。她自己的衣柜和女儿的衣柜都乱成一团麻，很多时候出门都找不到衣服。打开了衣柜门几乎从来不知道关上，不是磕到自己，就是磕到别人。但只要我多提醒一句，她立刻就恼羞成怒。这种情况下，我怎么放心妻子去做这件需要巨大细心和耐心的事情？这是一年365天、每天都要去清洗配戴的。两个月内就已经出现两次事故，就是一个明显的例证。后面大概率仍然会出现事故，这是妻子的性格和做事方式决定了的，不可能很快就改变过来的，何况她还没有真正意识到要改变这些。
所以，我问妻子：如果女儿第三次发生事故怎么办？谁知，妻子轻描淡写的说：再送去医院呗。
啊，天哪！我简直要出离愤怒了！她难道不能理解和体会女儿眼睛受伤时所承受的痛苦和惊吓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难道完全无动于衷吗？我当时可是心如刀割，现在还心有余悸。啊，再去一趟医院！这就是她的处理方式。多么缺乏同理心的女人！多么铁石心肠的女人！为了坚持她的做事方式，她可以不顾任何人的感受。
4
无论如何，女儿的事情还是要解决。我提议召开家庭会议来解决此事。我和女儿都表示反对继续佩戴OK镜。但妻子宣布她弃权，她不参与这次家庭会议。她仍然决定由她一个人定夺此事。多么强势固执的女人！
过去多年以来，妻子一直牢牢的控制着女儿。自从女儿出生后，女儿就成了她的唯一，我这个丈夫和其他家人完全成了空气。真相并非是女儿离不开她，而是她自己离不开女儿。她曾经多次说过要放手，因为她感到很累。但每次又抓得更紧。而每次又抱怨我没有多陪伴女儿。她不放手，我如何陪伴？
啊，我无法叫醒一个沉睡的女人！我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悲凉、悲哀和悲伤。不为我自己，不是为了她，而是为我可怜的女儿。
后面会发生什么呢？我不知道。但我不容许这世上有任何人伤害到我女儿，包括我妻子在内。可我又一次感到如此的无力、无助又愤怒。我压抑着巨大的悲痛和怒火，静待夜晚的降临和黎明的升起，只待菩提树下，一叶花开。
2019/4/15，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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