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二三事

这个主题，是学生今天的考试内容。我也写了。也算是对童年的一次回顾吧。

童年二三事

偷红薯

早年在乡下，经常会有挑担子的小贩，挑着爆米花和各色零食、针线到村子里来走街串巷地叫卖：宾——嘣——每当只要的叫卖声响起，我的牙和心就一同痒起来。六七岁的乡下孩子，馋起来简直没得救，恨不能上天哪。

当，当，当，宾——嘣——

小贩又来了。可是，我的身上除了虱子，什么换的都没有。哎呀，牙痒得直跳脚。怎么办？

有了！伯母家的灶间放着两筐红薯！灶间的门没有锁。

我立即抖起一身羽毛，猫着腰，小心再小心地推开虚掩的灶间木门。我内心无比紧张，因为我知道，伯母的耳朵比狗鼻子都灵敏。

终于推开了一条够容身的小缝，我闪身进入灶间，悄无声息地拿了一个大红薯，像神偷一样猫腰闪身出门。为了避免关门发出声响，我径直飞也似的跑了。我跑得那么快，像脚下有轻功，像踩着云，又像踩着轻风……

吃完爆米花，揩净嘴巴，猫一样回到小巷。眼盲的伯母正睁着她深陷无光的眼睛，对着门外骂着：哪个夭寿，半天娘来偷了我的番薯……

我努力地揩着嘴角，屏住呼吸，紧贴墙根躲避着话语的锋芒。

偷麦人

闽南麦子收成的时候，是盛夏。太阳啊，白花花地，刺得人眼睛都无法睁开；大地热得滚烫，连蝉的叫声都有一搭没一搭的，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牲畜也被安顿在树荫下，再勤劳的人也都十分克制地躲在自家屋里，谁也不敢和这利剑一样的盛夏太阳一争高低。

这样的时节，最威猛的就数孩子了，而且还是像我这样顽皮不乖的孩子。

为了能在小贩那里换到新的零食，我和乌眉四处捡拾麦粒，收集在一个小布袋里。我们非常清楚，积攒多少麦粒就可以换到一把米香（大米做的爆米花），或者一片口酥。那小贩的担子，就是我的致命诱惑。他的喊声一响，我的脚下就抹了油，飞一样地追了去，哪怕只是吞着口水围着看，也是一定要去的。

可是，麦粒光靠捡，是很难在小贩到来前攒满一小布袋的。

我瞄准了麦场。

盛夏的晒场，就在村口，因为中午，仿佛远离了村庄。

我和乌眉偷偷摸摸地溜到麦场，蹲在晒场外的土坎下。土坎不高，没有足够的阴影可以让我们躲避太阳。晒场四下安静无人，草地青翠，虫儿不鸣，只有阳光射在头上，似乎要叫头皮流出油来。

尽管晒场无人空旷，我和乌眉仍然要假想不远处就有“敌人”随时突袭。我们分工，我来把风，乌眉负责偷麦。我匍匐在土坎上，机警地查看四周；乌眉从土坎外翻过，窝着身子，呼地窜到晒场上，抓起一把麦粒，迅速地逃回，翻过土坎，落在隐蔽的田沟里。我们一起把战利品装进布袋。

如此，把偷袭再演一遍。

小小的布袋满了！

激动和不可名状的喜悦像闪电一样流过我的周身。

我的耳边已经传来了小贩的叫卖声：“宾——嘣——糖——卡——”

我两眼冒星，四肢瘫软，汗水混合着油脂迷糊了我的神智。

妈妈来了，她没有骂我……

我中暑了，以后是否换到了零食，已经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