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一直有藏钱的习惯。家里的好多不起眼的角落里,都有过她藏钱的痕迹。母亲藏钱的历史若追溯起来,恐怕从她和父亲独自居家过日子开始。
因家里老宅要翻新重盖,昨天我们便赶回家帮着父亲收拾家当。知道母亲有藏钱的习惯,我们一边收拾,一边打趣着,说母亲会不会还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藏了钱了?想想母亲去世五年多了,即使藏着钱也只有她老人家知道了。
其实,收拾家的过程,便是梳理自己过去的一种过程,尤其是像我们这多年的老宅。每一件老物件,都让我们割舍不下,扔了,就像割去了一段回忆,留着,又感觉无处可用。
而那些母亲一直舍不得丢弃的我们的衣服,在她放衣服的柜子里还一摞摞的码着。这些衣服,有母亲亲手做的,也有母亲当年给我们买的。这么多年,母亲一直舍不得扔。母亲过世时,我们只把母亲的衣服清理了出去,这些旧衣服一直也没有心情整理。这一次,我们都清理了出来,这一次不得不扔了。我们仔细的翻着每一件衣服,每个口袋都翻一遍,才依依不舍的把它们扔到丢弃物品的一堆里。我们也存着小小的私心:母亲会不会把钱放在衣服的某一个口袋里忘了?
我们负责清理柜子里衣服,侄子和老公他们这些男士负责搬运大件,还得将墙上挂了N多年的大镜子、小镜子等取下来。忽然,听到正想摘镜子的他们说"还真有呢!"我们都围上去问有什么?
侄子拉着长音说,“这里有本旧杂志。”我们笑做一团。可是笑声没停呢,侄子又说“真有啊!”他拿下杂志的瞬间,一摞用皮筋绑着的钱也随之掉下来。侄子拾起钱数了数,足足有近五千块钱。这面镜子挂在这里很多年了,平时也没摘过,即使过年清扫,也只会拿个布擦一下表面。母亲就把钱裹在旧杂志里放在了镜子的后边,如果不是摘下来,根本就看不到。
侄子把钱拿给父亲时,父亲说"你奶奶藏的够严实的啊,她好多藏钱的地方都说给我了,这个点是不是忘了?"原来,母亲在病重时,已经把她藏钱的点都告诉了父亲。有藏在旧鞋里的,有藏在土炕上铺的被子里的,有藏在一堆破布里包裹的……
父亲说,母亲的记忆力超好,藏钱的位置有很多,但在她病重时,已经都告诉了他。父亲说他已经找出一万多块钱了。母亲还告诉父亲,“你手里有了这些钱,孩子们有急用时,你就拿出点来。”
父亲说,从分家后,母亲便有藏钱的习惯了。每次家里的收入,父亲都会拿给母亲保管,而母亲总是从这些钱里多少的拿出一点放在别处。父亲一开始并不知道,但每次他认为家里没钱度日的时候,母亲便会变戏法一样拿出钱来度过难关。时间长了,父亲便知道了母亲有藏钱的习惯。这么多年他也习惯了母亲的藏钱。
父亲说,家里孩子多,说不准哪个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出其不意的事情发生,所以你母亲总是藏起一部分钱来,只有应急的时候才拿出来。
父亲拿着手里的钱,念叨着"这老婆子,藏了一辈子钱,现在也没福享受了。要不是扒屋,恐怕这钱就一直藏在这里了。"我知道,父亲并不是怪母亲,而是看到这些钱,他又想起了过去他们一同经历的风风雨雨。
最后,我们又在一个放置不用的瓦罐里找到了3千多块钱。
看着这些钱,想着母亲辛劳的一辈子,心里沉甸甸地。我想:母亲或者用另一种方式,让我们记着她。她当初是不是故意遗漏了这两个点?为了让我们在她过世多年后,还有意外的收获和惊喜?
也许母亲也是担心我们遇到什么困难,想着给我们应急之用吧?
母亲,你藏钱藏了一辈子,即使走了还依然用特殊的方式爱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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