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采抬起面前的咖啡,深闷了一口,不小心被呛到,我从包里赶紧拿出纸巾递给她,她的脸因剧烈咳嗽变得通红,还向我打趣道,冷掉的咖啡就是这么难喝,像带药渣的中药一样,难以下咽。
我看着她说道,采采,你今天不会就只给我讲这些吧,又是未完待续之类的鬼话。我可不想再等下次下雨你又约我出来,这种鞋子里浸满雨水的滋味实在难受。
采采用纸巾捂着嘴,还有些咳,嘴里像含着石子,囫囵说到,你别急嘛。
<3> 打架
采采在怀仁学长的护送下回到了宿舍楼下,她要进宿舍大门时,不安地回头看了一下怀仁学长。他还站在原地,之前的怒意已从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标志性的微笑,眼神深沉,凝望着采采的方向,似在看一件失去已久的珍宝,久久不肯离开。
他见到采采转身,抬起右手摆了摆,示意她赶紧进去,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
那一晚,采采睡的并不安稳,模糊间,做梦了,又看见了周作扭曲的面容,留着口水要亲她的可怕模样,一步一步如同丧尸般向她走来。她大喊着不要过来,手在空中乱舞着,梦里的身体无法动弹,心跳剧烈,充满了恐惧,只能看着周作渐渐靠近······
采采惊叫一声,睁开眼,脸庞已被惊惧的眼泪打湿,脖颈连接后背全是冷汗,胸口随着她剧烈的呼吸起伏着,环顾四周,是漆黑的宿舍,幸好只是梦,幸好。
采采的叫声惊醒了熟睡中的舍友们,其中与她最要好的是莹若,率先冲到她床前。
莹若是个八卦小能手,哪个专业帅哥多,班上哪一对谈恋爱成了、吵架了,诸如此类都逃不过她的敏锐的小雷达。当然,在白天时已听到同学的议论,依稀知道了周作对采采好像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导致采采哭着跑出了练习教室。随后也只看到采采失魂落魄地回宿舍,莹若没追问,而是帮采采打来热水擦脸,她很是善解人意。
莹若在黑暗中抱住瑟瑟发抖的采采,轻轻抚着她的头说到,采采,不害怕,不害怕,只是噩梦,你只是做噩梦了······采采听着她柔声的安抚,在她温暖的怀抱又低声啜泣起来,莹若,我害怕,真的好害怕。莹若深吸了一口气,又说,我知道,我知道。
接下来的日子里,采采一直有莹若形影相随,她恢复了三点一线的大学生活,教室、食堂、宿舍。但也没再见过周作的身影,这个人就如同凭空消失了一样,同样,也没见到怀仁学长,他们去哪里了。就这样想着想着,采采百无聊赖地在本子上写满了“怀仁”这个日思夜想的名字。
就这样安静地过了三天,课后莹若把采采拉到教室的角落,神秘兮兮地说,采采,这几天你没发现周作和怀仁学长都不见了么?采采愣愣点头,睁着圆溜溜无知的大眼睛,等着莹若说下去,莹若很兴奋地说,我听说啊,怀仁学长和周作打架被处分,你当然见不到他们咯。
采采脑袋嗡地一响,大声说到,什么?打架!教室里的人全看向角落里的两人,被她俩打扰到学习的眼神如芒刺背。莹若和采采对看一眼,猫着身子边走出教室,边说着不好意思。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采采知道了周作和怀仁学长打架的原委。
就在采采出事的当晚,怀仁学长约了专业里关系较好的几个男同学,径直找到烧烤摊上正在和朋友大快朵颐的周作,不由分说,两拨人就很快扭打在一起,烧烤摊老板报了警,惊动了校方,给予了两人警告处分,休学一周,还要写万字检讨并全校通报。
采采瞪大了眼睛,听着莹若说书般的描述,只见那怀仁学长大吼一声,“打”!周作被怀仁学长推倒在地,周作一个龙虎翻身,又是一个扫堂腿,怀仁学长轻巧地让开如此云云,很是浮夸。短短3日,他俩打架的传闻,已有这样惟妙惟肖的说书版本。
她内心紧张不已,原来,怀仁学长说的“处理”竟是如此的热血上头的—“打架”,跟他平日里的温和形象截然相反。
采采问莹若,怀仁学长他,他受伤了么?莹若摇摇头,双手摊开,肩膀一耸,不知道。
采采此时的心里火急火燎,如同那热锅上的蚂蚁,莹若自顾滔滔不绝,她一句都听不进去了,只有一个念头,她只想立刻见到他,就是马上,立即,现在!不能等,片刻都不能。
采采把书本慌乱塞给莹若,转头就往男生宿舍的方向跑去,其实,她不知道怀仁学长在哪里,就是想也不想往那个方向跑去。
那时正值盛夏,气温正盛,林荫道旁的梧桐树枝叶茂盛,阳光透过隐隐绰绰,灼热的地面上光斑点点,她踩着这些光斑,犹如踏着星辰,去追寻心中那一轮明月。
她脑海里回想到那天暖色的广播室里,怀仁学长对她说,采采,这件事交给我,你放心。
豆大的汗珠滑下采采的鬓间,她顾不上擦掉。到了男生宿舍楼下,她才想起可以打电话给怀仁学长啊,自己是怎么了,乱了方寸。
她拨通了怀仁学长的电话,心脏突突直跳,不知是因为刚才的奔跑,还是自己的紧张。
电话接通了,一声慵懒的男声传来,喂,哪位。采采镇定呼吸说,我是采采。
只听电话那边有打翻东西的声音,有些嘈杂。采采慌忙说到,学长在宿舍么?电话那头的怀仁学长有些许咳嗽地说到,在,在的。
采采心头又一紧,他是不是伤很重,怎么会咳嗽,心想我如果说想见他,他能下来么?她小声试探道,我在你楼下,你可以······可以下来······她还没说完,怀仁学长就答道,我下来了。伴随的是他下楼梯的脚步声,快速且毫不迟疑。
采采看到怀仁学长时,她从未见过他如此装扮,白色大T恤,花裤衩,头上绑着白色的绷带,把头发也乱糟糟竖起,让她想起了正流行的流星花园里的道明寺。他脚上穿着人字拖,似乎是忙着下楼,有一只的“人字”已坏了,只能一瘸一拐地奔向采采。
靠近时,采采才看见他的额头连着右边太阳穴处,青肿了好大一块,靠近伤处的右眼角还在充血,血糊糊的,有些可怕;嘴角也裂了,红肿未消,早已干涸的血迹形成歪扭的疤痕,他想对采采笑,可是嘴角的疼痛让这个笑容很别扭。
怀仁慌乱却不失温柔,俯下身说到,采采,发生什么事了么,我这几天身体不太舒服,就在宿舍里,想着好了再去找你。
采采红了眼眶,极力抑制眼泪,她心疼这个为她打架的男生,本是风度翩翩,却成了如今这番模样,心里却有些生气,生气她居然以动武的方式解决问题。
她对他吼道,怀仁学长,那天你叫我放心,放心放心!你就如此冲动,叫我怎么能放心!你居然去打架,你以为你现在的形象很帅吗?以为自己是道明寺么?知道不知道!我有多怕,怕······见不到你······
怀仁震惊,看着眼前矮自己一个半头的采采,身体随着激动的情绪颤抖着,还捏着小拳头,好像用尽全身力气大声说话;眼睛却红红的,眼泪快溢出来,很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采采还没说够,就被怀仁学长双手拉入了怀抱,她听着他喃喃说着,采采,谢谢你。其实送你回去那天,我就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其实,很早之前,我就喜欢你了。
采采只想起那天宿舍大门前,回头看怀仁,他嘴巴一张一合,原来,是“我喜欢你”的嘴型。
采采此时脸泛红晕,向我讲述着,原来“郎有情,妾有意”,就是如此的了,最美不过两情相悦,比翼齐飞。
连我都不忍露出姨母笑,心情也跟随她欢快了起来,我追问她,那你们既然那么好,为什么还要分手啊?
采采狡黠一笑,我又只能再听下回分解了。
我无奈道,你这故事,还真是小脚老奶裹脚布,又臭又长啊。
我们都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咖啡店里,雨早已停,夜幕已临,故事还是未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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