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晚饭,像往常一样,带孩子去跑步,所谓跑步,就是他骑车飞奔,我跑步追随,这一习惯是在去年冬季养成的。那时天冷,晚饭后我外出锻炼身体,不能带着孩子,怕他受凉,也嫌他打扰到我,可连着几日后,我每每满头大汗回到家,总见他摆出“葛优躺”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于是,我开始尝试带他一起运动。刚三岁的小男孩,来来回回转圈跑步全无吸引力,三圈不到,他就不干了,我又以比赛的方式激发他的兴趣,他倒聪明,骑上了平衡车,省力又速度快,我故意时快时慢,让他有输有赢,就这样坚持了一个多月,我每天总还能跑一万多步。年后正月里公婆过来第二天,公公不小心崴伤了脚,白天我上班的时候,孩子只能在家玩玩具,为了和孩子多点互动,公公坐在沙发上或者地板上和孩子打球,三个不同大小不同类型的皮球,轮着玩,很是喜欢。渐渐地晚上跑步时,他也是手不离球,因此导致单手骑车不稳,连连摔跤,在又一次摔倒后,他趴在地上,歪着头,脸对着我认真地说:“妈妈,我们踢球跑步吧?好不好?”我从没踢过球,更不会踢球跑步,便想要拒绝,可话到嘴边,又刹住了,因为不能如此直接的扼杀孩子的想法,我抱他起来,确认没有受伤后,就捡起球,尝试运球和踢球,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踢球,连业余都算不上,可又有什么关系呢?自从有了孩子,已不知有过多少第一次了,每一次尝试,都是全新的体验,而且他从来不嘲笑我很烂的技术,有时还毫不吝啬的竖起大拇指:“妈妈好棒!”就像我常鼓励他那样的鼓励我。
一日清晨,太阳在云朵里时隐时现,光线并不耀眼,孩子难得有机会直视它,而不用担心眯了眼,他看了又看,然后也指给我一起看:“妈妈,你看月亮,圆圆的月亮!”我纠正道:“这是太阳,晚上才有月亮。”孩子扭头盯着我,认真说:“妈妈,这是白天的月亮!”我一时惊醒,孩子说得没有错呀,月亮是夜晚的太阳,太阳也是白天的月亮啊!亏我活了三十多年,竟不如三岁的小孩通透。又想起在晴朗的晚上孩子常约我去楼顶看星星,在雨天爬窗子上看雨水打在对面的建筑物上滴滴嗒嗒,或者穿了雨衣雨鞋,让我带他在雨幕里欢笑,淋湿了额前的发,这无疑是最童真的浪漫,简单而美好。
说起童真,记得有一回我带孩子去超市买东西,穿过挂满袜子和内衣裤的货架时,他停了下来,并指着货架不说话,我以为他要袜子,便蹲下来告诉他:“这袜子是大人的,你还小,穿不了的。”他摇了摇头说:“光屁股,阿姨光屁股!”我这才注意到挂在货架上的女士连裤丝袜,外包装上印着一个穿丝袜的女模特,他以为是没有穿裤子,我怎么解释他都不能理解,于是,第二天,我洗完澡,换了一身短裙装,并穿了裸色薄丝袜,他肉肉的小手在我腿上摸了又摸,并小心得用指头戳戳,问我:“妈妈,你穿的什么裤子?”我说:“这就是丝袜,你昨天在超市看到的那个漂亮阿姨穿的就是这个,和裙子一样,都是女孩子才能穿的衣服。”他认真的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在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清楚时,唯有用行动做给他看,希望他能用实在的感知理解未知的事物。
小孩其实聪慧又敏感,而且自尊心极强,至少我的孩子是这样,大人最不应该以长辈自居,而应与他平等相待。就像今天,他因好奇拿了我的剃毛球机把玩,不小心掉到了地上,摔开了开关按钮,机子呅呅旋转,停不下来,我以为是故意扔地上的,边捡边批评,声音很大,表情很严肃,他怔怔望着我,一会儿跑来趴我肩膀上,小手左扯右打,极不安分,直接影响我修理开关,所以我生气得把他从身边拉开,待我终于安好开关,装好盒子后,才注意到他还在边上站着,一语不发,我看他憋嘴的样子很可爱,就揽到怀里,问他怎么了,不想他竟掉下泪来,我用手轻轻擦掉,让他不要哭,他才哽咽地说:“不是故意的,我拿着它,又想捡猫猫,就掉了。”我这才意识到自己错怪了孩子,赶忙给他道歉:“妈妈错了,对不起!下次不会了,你原谅妈妈,好不好?”他没有说话,而是把头埋在我怀里哭得更凶了……
我的孩子比一般小孩说话晚,到现在有些字还说不清楚,但用词准确,连词、形容词、动词、感叹词等用得极好,还会把自己看过的动画片和听过的故事重新编排,讲出全新的故事情节来,我从不约束他天马行空不合逻辑的想象,任他用自己的眼睛观察事物,用他的小脑袋探索世界,我也学着放下大人的身份,用孩子的视角重新认识世间万物,试着回到最初的纯朴和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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