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初秋的早晨

一个初秋的早晨

 江南初秋早晨的太阳很美很淡很散。清晨，阳光透过枣树层层密密的叶子，悄悄地缓缓地洒落在南院的各个角落。西南边枇杷树上的鸟儿们也被惊醒了，叽叽又喳喳地一阵起床歌后，撒开翅膀飞出院子觅食玩耍去了。

  满头银发满嘴假牙的老叶子用满是褶皱的双手摩挲着漂亮的洒水壶，呆呆地看着着一切…呆呆地……

   “阿某，侬早饭弄好了伐？”“侬衣来咚做嗦西啦？”“侬……”循声看去，一个孟非脑袋样的老头子探出屋门外唠叨着。

   唠叨是老头子几十年来一贯的作派，老叶子习以为常了。只要不理他，他就会边唠叨边把事情做好。果然，不一会儿，光脑袋的老头子又放出声音来了：“阿某，我烧好了，侬快点过来吃！”看老叶子没动静，老头子就把早餐放到一只素雅的托盘，端出来放到院子的石桌上：一碗杂粮粥，一只土鸡蛋，几片昨天晚上烤的面包。人老了，胃口也细了，这些足够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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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渐渐地热烈起来了，院子里弥漫着微微的暖意。南边两颗桂花树，院落中间的代代橘树，都已经四十多年了。石桌就在这些树荫下。风轻轻地吹来，一阵金银花香里夹杂着丝丝凉爽。

    这是一个舒爽惬意的早晨！

    老头子边用门牙咀嚼着面包片，边抖抖索索地从口袋摸出手机。现在的手机已经跟早年的不同了：机身不大，携带方便；功能多且亲民，尤其亲老头老太的民。只见老头子眯这花眼，大拇指熟练地按下一颗键，便听到手机里传来一个甜美的女声：“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我来帮您的？”老头子客气地说：“请帮我放一首《不是我不小心》，要张镐哲原版的。谢谢！”谢字未落，音乐已经响起……

    现在的手机已经强大到50G了，速度快功能多人性化到极致！老叶子记得当年儿子博一时做的第一个项目就是5G……

   ……   ……  ……

一幕一幕，记忆的闸门在老叶子的脑门打开，往事如洪水泛滥……

 “……不是我不小心，只是真情难以抗拒……”

尽管过去六十年了，经典老歌依然让老头子老叶子沉醉其中。

   与其说他们沉醉歌声中，倒不如说他俩是沉醉在回忆里，沉醉在年轻时光来得更确切。这首歌是老叶子第一次听老头子唱歌，那是当年公司团委组织的联欢会上。那时老头子刚退伍回来，可能脖子不长，军装的垫肩又厚，加上冬天有点冷，在老叶子的印象中，老头子是缩着脖子唱了曲《不是我不小心》，还有点颤音。老叶子还记得当时跟身边的闺密芬说：“听得我一身鸡皮疙瘩”。窃窃私语假装冷嘲热讽是那时姑娘们的专属……

 没想到，这个让老叶子起鸡皮疙瘩的男子，在第三年走进了老叶子的生活，生儿育儿，相伴到如今耋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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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我不小心…”歌声在代代橘树下流淌着。手机里穿来一对稚嫩的童声：“太太，太太，您们又在听和啦？”“太太，太太，您们在吃晚饭吗？”“花浇好了吗？”“小咪咪生baby了吗”…叽叽喳喳，一如刚才飞出窝的小鸟们。

 老头子老叶子一下子激动起来了，争先恐后地对着手机喊：“宝宝啊 囡囡啊，你们吃晚饭了吗？”“吃好早点睡觉噢”似乎怕小宝贝们听不懂，结结巴巴得出来几个英文单词：“My baby Mybaby .Did you eat dinner?”“Go to bed.早点噢……”

   “叶宝，叶囡，吃饭啰”

    “叶宝，叶囡，把小手洗一洗哦”

老叶子听出电话那头是儿子和儿媳的声音？又是一阵激动。幸好老俩口没高血压。正想跟远孙们说拜拜时，西边阳光房的投影自动出现了孙子孙媳笑哈哈的脸：“哈罗爷爷哈罗奶奶，我们要吃饭了 您俩飞过来一起吃啰”虽然已有一双儿女，可阳光开朗的孙子见到爷爷奶奶总是一如儿时调皮，分开十几年，依然亲密没丝毫隔膜。

 一股暖流刹那间流向老头子老叶子，老俩口已经乐和得说不出话只会傻笑了。聪明的孙子暖心地把镜头切换到厨房，厨房里忙碌的是老俩口得意的儿子儿媳。儿子儿媳几十年埋首苦读钻研，如今花甲之年，就想回归厨房，在生活上照顾如他们当年一样辛苦的孩子们。

老叶子的眼里有液体在闪亮着，转头看着石桌上方挂满果子的代代橘树。有黄的，有青的，有半黄半青的…

 “爸，妈”儿子儿媳的异口同声打断了老叶子的沉思“您俩吃了早饭记得去服务站提货哦，我们给你买了前天说的那些东西，去时记得拉上那个小行旅车”

 “嗯嗯，知道了。你们快吃吧，别凉了，吃了早点睡。”“快把视频关了，关了。”

  “88 88  88  88  88  88”屏幕上嘟嘴的嘟嘴/::*，摆手的摆手/:bye，飞吻的飞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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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边阳光房的投影布自动卷起来了，阳光房的窗帘自动拉开了。

 老头子老叶子还在代代橘树下嘟嘴/::*摆手/:bye飞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