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阳光透窗而入,当身侧的铃声突然鸣响,我们从支离破碎的世界跃入刺痛的光芒中,即便双手拼命遮挡,用被子将头盖得严丝合缝,也难掩那一刻身心坠落的撕裂感。也许,有人会在硬生扯出的黑暗环境里继续昨夜的温柔,而我们的大多数却会默默承受着那缕灼伤,直到适应时,用尽全力拖起疲惫不堪的身体,来面对真实,或许是比黑暗更令人畏惧的真实。没有人会给这种磨难做一个解释,因为,这就是生活,这就是责任。
只是,在这些晨起的斑驳人影中,我愈发难以分辨谁是活在现实里的,谁又是沉浸于美梦的行尸走肉,哪怕是自己。
自从在医院实习,便如一道墙把学校生活远远隔在身后,再也没有被称作“寒暑假”这样快乐的日子。与医生相同的作息,和患者一同在食堂吃饭,若非要做一个比喻,我们便是一半医生一半患者的特殊人群吧。一直以来,我从未真正接受实习的生活,仍旧将自我规划的业余爱好作为生活的主流。虽然身体一直混迹于充斥消毒水气味的环境里,可内心却一直做着学生的梦,享受各种兴趣带来的安逸和舒适。唯有和老师询问病情,被那些饱受疾病折磨却坚韧不屈的生命亲切称为“小大夫”时,内心汹涌的负罪如审判锤将我砸入狱井,昏暗的世界只剩下万箭穿心的割裂感。这些都是应得的,因为我是一个辜负信任的骗子,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如人尽皆知的那般,舒适和堕落、苦难和进步总是不可分割的,只是我曾深以为若能从苦难中找寻乐趣,便可以更容易得到提升,可是我错了。《霍乱时期的爱情》中乌尔比诺医生坚信,苦中作乐是没有原则的人干的事!我们自己选择的苦,是承载生活或生命重量的责任,没有任何侥幸和轻便可言,只有通过坚毅咬牙挺过去,才能收获坦荡和正气。而那些以苦为乐的人,在舒适的生活里是寻不到任何人生意义的。所以,我觉得,在真实苦难中前行的人才算是清醒的。
不知不觉我竟发现这种浑噩的安逸已悄无声息的将文学写作渗透。如今各种网络平台上,千篇一律的是大道理的罗列,脱口而出的鸡汤文,而那些经过细细斟酌的故事情节却越见稀少。可能你会在某些大道理中找到短暂的共鸣,感到颇有收获,却不知这些文字只是过眼云烟转瞬即逝,而品读过真正好文章的人清楚,短短一个小场景就足以让你铭记一辈子。大概是浮躁和功利的缘故,原本借以抒怀的文学,却被当作搜罗人气的工具,这不仅是读者的悲哀,更是作者的凋零。有人说,这就是现实这就是趋势,可我,宁愿家徒四壁,也要守一份清醒的底线。
旭日东升,我愿做第一个迎接朝阳的人,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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