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儿童相见应不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在清明拜过大太公分了猪肉后,家族在祠堂里聚餐,在其中见到大口,已经是谢顶的人了,一家子拖男带女占了整围枱。互相辨别着儿时的音容笑貌。成年人的寒暄,都老了,心里酸楚。
大口年纪比我小3个月,但辈分高,是堂叔。在他几兄弟里是最小的一个,口特别大,又皮性,人称生骨大头菜、我们自小就一起玩乐。穿街过巷,偷鸡摸狗,有什么好玩的总在一起。
那一年我7岁。中午吃过饭,大口来找我去村口大榕树玩。他爬树很厉害,一会儿就在树顶上坐着挥手叫我上来。我畏高。一来我胆子小,手脚不会用劲,二来树上有蛇的。我见过饭铲头,过基峡。我最怕蛇。几天前和大口到六祖岗下面三太公的果园里去偷芦骨。刚摘的欢,三太公喝茶回来了。见我们在摘果子就撵我们,大口身手好跑掉了。我却落地慢挨了三太公一棍。我就记住大口的不提醒不够意思,撇下我独自走。
“快上来啊,有好东西看!”
其实大榕树很好爬的,树身多空洞,踩踏坎坎多,枝桠多。我不情愿爬上来,大口指着远处一方长塘小声说:“看到了吗?那个女厕所。有个女崽在屙尿尿哦。好白的屁股。。。”
“你怎么这咸湿呢?两眼放光,这么远,你都看到啊?”
"过瘾啊,昨晚你不在,我同死崽光拿个电筒去竹林那边捉鸟,你估我们看到什么了?“
”看到什么?“
”小学的李老师同肖主任在草堆上面XX00哦。我们听到响,还以为是山鸡,就拿电筒照,两个人,光脱脱,红当荡哦。肖主任塞给我们5块钱,叫我们不要声张啊。“
”啊,有这样的事?
“是了,现在满脑子里都是那女子的光猪”
“走,我们也去上厕所。”
厕所无人。就建在鱼塘边。四四方方,一面向塘,屎尿都排到塘里喂鱼。塘那边有间缫丝厂,多女工。没有瓦遮头,红泥糊的墙,男左女右,就三条大青石间开两个蹲位。大口叫我把风,自己进女厕所,拿小刀在向人一面泥缝里挖了个洞。然后就出来。两人找个不远处藏起来。
不久,有个大妈来上厕所。大口九蹑手蹑脚去哪个洞口看。还挥手叫我过去,我胆小,没去,就听到厕所里一声暴喝:哪个咸湿仔偷看啊。抓流氓啊。。。。大口飞也似的逃了。
我们两个跑到底下圈,一身臭汗。村口的围墙外是条护村河。我们的兄长们一伙人正在游泳,扎猛子。大口不会游泳,我也是刚开始学,还离不开漂浮木排。哥叫我脱衣服。我畏畏缩缩光着身子来到他面前,他带我来到砖墙上,就说,”你跳下去就会游的了。终日揽住块木永学不会。““哥,我不敢”。哥说,“你闭上眼睛”。我刚一闭眼,哥就把我推落河。
我吓个半死,喝了好几口水。四肢乱挣扎,最后好不容易游回岸边。我有点恨哥,他竟然看都不看我。我爬上砖墙,像个死狗一样,大口也跟着嘲笑我。我四脚朝天在地上喘着粗气。回魂。
哥他们喝着茶,大口去哪里呢?我找了一下,四周没有人影。只听见水面上一个人正在扑通扑通地挣扎,那不就是大口吗?我笑着对哥说:哥,快来看!大口在水里好似只鸭子扑水哩。哥一听不对,大口不会水的啊,马上放下茶杯,疾步跳下河,把差不多淹死的大口救了上来。扛在肩上,倒腾了几下,大口吐出水就醒过来了。
自那以后,大口一家子都对我特别好。从小到大,每次见到我,总笑着比划着说:你看,大口多会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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