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吴玥的小伙伴王城和丁月眼里,最近的吴玥显得怪怪的。
嗯……
变得不像以前那么话痨了,别人和他说话,经常就是‘嗯、啊、哦’几个单字。
平时上课的时候,总是这里看看那里瞅瞅的。一下课就不见人影,但也没有去玩,王城和吴玥他们平时常去打珠珠的地方不见他,常去‘斗鸡’的地方也不见他。
斗鸡就是:每人提着自己的一只脚,相互用膝盖撞击对方,把对方撞到,或者把对方提着的腿撞掉下。
还有就是放学了也不在路上玩耍,总是第一时间就往家里去,变得爱干净了,一点也不像其他的小孩子一样,这个年龄的孩子每天都会把自己弄得脏兮兮、衣袖上面总是鼻涕一把,口水一把的。而吴玥则非常爱干净,每天回去的时候,有些陈旧的衣服上,泥灰都不会有一些,还时不时的弄出一些怪异的举动,每每都会吓王城和丁月一跳。
吴玥的母亲一直以为吴玥是想他父亲了,还和他说过几次他爸爸马上就要回来了的话。
这不,一放学,老师才刚走出教室。吴玥就第一个冲了出去,完全没有理会还在收拾书本的王城和丁月。
这时候的吴玥在想什么呢?
吴玥一直以为自己醒来以后,会是躺在公司宿舍的床上,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起床起晚后上班迟到而被老板骂的准备。
而这些都没有发生,五年军旅生活,使得他养成了良好的作息习惯,每到六点半,自然就会醒过来。这天,他早早的就醒了。可是他醒来睁开眼后,看到头顶不是意料中公司宿舍白色的天花板,而是一些差不多直径树木做成的横梁,上面用木板铺成的楼板。他本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或者出现了幻觉,正打算用手揉一下眼睛,可等手抬到眼前的时候,直接愣住了,借着有些昏暗的晨光,他看到了自己的手,麻杆一样细的胳膊,短小细嫩的手指,他下意识的把手伸到枕头下摸索着,
手机?
火机?
烟?
耳机?
充电器?
而枕头下面却什么都没有,而且枕头清晰的质感告诉他,这是他小时候枕的枕头。因为里面十足的颗粒感,不出意外应该是豆壳,他用小手捏了捏,果然。
他连忙支起上半身,右手用劲的抽了自己一嘴巴子,不大点一丁点力气。
可清楚明白的痛感告诉自己,这好像不是梦,可是他不敢相信。
吴玥很喜欢看小说,关于各种小说里‘穿越’或是‘重生’的梗,他也耳熟能详,每每看小说的时候也幻想过,如果自己也穿越了的话,要如何如何。
可是他还是不敢相信,他是个标准的无神论者。开玩笑,当兵不是白当的好吧。
怪力乱神什么的,对于一个接受过现代化高等教育,又在部队打混了五年的新世纪青年来说,无疑是天方夜谈。
这个梦很长,这个梦很真实。
吴玥一直这么觉得。
可接下来连续几天,他想了很多的办法:
冷水冲脸?没用!他甚至直接把衣服脱了下河里泡了好久,还差点把王城和丁月吓到。
疼痛感觉?没用!如果说巴掌抽自己不一定醒的话,吴玥还特地找了针来扎自己,每个手指头都刺了一下,还是没醒。亏吴玥忍得住,要是一般的小孩子,别说十个手指头,哪怕一个被扎到他们也会哭老半天。毕竟十指连心,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怎么办?难不成真的不是梦?
可是我怎么回到小时候的呢?还是说我的未来的人生才是个梦?
吴玥记得自己学过‘庄周梦蝶’的故事,可是那么真实的梦境,可能吗?
虽然人在遇到某些场景时,会莫名其妙的感到非常熟悉。可是这在医学上有一种解释是大脑皮层瞬时放电现象,或者叫做错视现象,也可称为视觉记忆,经常会发生在你身处于非常熟悉的环境的时候。
吴玥现在没有身处非常熟悉的环境,小时候的家里,小学里的环境,吴玥基本上已经记不清楚了。
而且这种现象一般会发生在大脑比较疲惫的时候,吴玥确信自己虽然想得特别多,可是还是感觉很好,没有觉到累。
吴玥这几天除了想办法把自己‘弄醒’之外,还捋了捋自己在‘睡着’之前发生的事。
吴玥睡着以前,
因为接到老板的电话,送一个员工去医院检查。完了回来的时候,驱车经过一片桂花林,看到桂花正在盛开。吴玥停车下去,打算折两枝带回宿舍。
没想到到宿舍后,因为花粉过敏,全身发红,然后皮肤就大面积的起了皮疹。吴玥忍住瘙痒,慌忙跑去冲了个澡,情况稍微好转了一点后,看天黑了也就爬上床上去躺着,打算明天去找医生看看。
结果躺了一会儿,正在和当时留队战友聊天的时候。忽然全身剧痛,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时候的吴玥恨死了桂花,他明明记得自己对桂花不会过敏。
生活毕竟不是小说,不可能和小说当中写的一样。
吴玥基本上放弃了想让自己醒来的办法,他无可奈何,也就只好接受‘命运’的安排。
可是他没法静下心来,每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都会趁母亲、还有两个姐姐睡着以后,悄悄的打开门的插销溜出房间,跑到房子后面的坟场里坐着。
吴玥不迷信,所以他并不怕鬼,再说世上本没有鬼。
九月晴朗的夜空中,布满了星星。
未来的吴玥,十几年后再回来老家时,最喜欢的就是躺在房顶上看星星了。
因为城里的天空没有星星,至少那零星几颗挂在灰暗天空中的,在吴玥的心里算不上繁星。
今夜,吴玥依旧溜了出来。
他平躺在他们吴家某一祖(具体的吴玥忘了)隆起的坟包上,忽然想起了现代著名诗人徐志摩,在1928年写的一首诗:
《再别康桥》
吴玥看着一闪一闪的星星,还有带着朦胧光环的月亮。不由的轻吟出声: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
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在康河的柔波里,
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那榆荫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
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间,
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撑一支长篙,
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满载一船星辉,
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吴玥在高中课本上看到这首诗时,就深深的喜欢上了它。
吟完之后,吴玥不禁的想起了自己的‘前世’,自己的‘今生’。
他分不清楚谁是真的,谁又是梦。
吴玥现在已经不想去分辨了,顺其自然吧。是梦,终会醒不是吗?
他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道,于是吴玥心安了,
在坟包上躺了很久,等到月亮开始西移出一段距离后,这才爬了起来向家里走去。
明天是星期二,吴玥小学的时候,学校的周末不是星期六和星期天,而是按照周边两个临近集市,它们的开市时间来放的。
这里附近的两个集市,远的开市是星期三,近点的开市时间是星期二。所以明天后天吴玥他都不用去学校。他明天想去集市上逛逛,重温一下儿时的记忆。
第二天,生物钟准时地叫醒了吴玥。等到他起床把脸洗完后才发现,原来吴玥的母亲已经起来很久了。
吴玥的母亲叫赵芝花,说起她,周边十里八村没谁不竖大拇指,无它,就勤快、热心两个词。吴玥的外公外婆去得早,去的时候吴玥的母亲才十六岁,那时还不算大的赵芝花,不但要拉扯着两个还不算知事的吴玥小舅和小姨,还要一边操持着家务,还有种地。
另外还得供吴玥的大舅读小学,吴玥还有一个二姨,还好被村里邻居接去帮着抚养了好些年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句话在吴玥的母亲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后来,吴玥的大舅读完四年级以后,让吴玥外公的弟弟家带去筑城学手艺去了,十多年以后才回来。
吴玥母亲十八岁的时候,吴玥的父亲正二十一。
吴承德家有兄弟姊妹三人,吴承德排第二,吴玥有一个伯伯当兵去了滇省,退伍后直接在驻地成了家。
吴玥小时候留下来的几数张照片,还是他伯伯回来省亲时给他们拍的。
还有一个姑姑,也嫁到了离得很远的一个村子。
那时候的吴承德去到吴玥母亲村子里,替一户人家踩楼。(给新建老式瓦房排瓦)
因为走了好远的山路,到吴玥母亲家门口的时候,口渴得实在厉害。就上去敲门,打算讨点水喝。(后来吴玥他们姐弟三人时不时的都会取笑父亲,说父亲是早就看上了母亲,故意去讨水套近乎的。)
赵芝花听完吴承德说话以后,没说话转身往屋里走去,不一会儿就用一个葫芦做成的瓢,舀了一大瓢清冽的水出来,递给吴玥的父亲吴承德。
吴承德替人家踩完楼以后,要回去时又经过吴玥母亲家。看到吴玥母亲家那时很是有些破烂的房子,就想着能不能帮忙她家修缮一下。
吴玥的父亲也是个热心肠,敲了敲门把意愿和吴玥的母亲说了。吴玥的母亲迟疑的看了他半天,看他长得也不像什么坏人,就和他明说道,家里没钱修。
吴承德说不要工钱,就是想谢谢赵芝花给舀的水。
然后问她有没有斧子和锯子,拿到工具后,吴玥的父亲立马就开动起来了,天都已经快黑完的时候,才想起来说明天再来。
吴玥的母亲点了一个火把递给他,他接过去然后连夜赶了回去。
之后每次天刚亮就去到吴玥母亲家,然后天黑了就走。
房子修好以后,还时不时的来帮吴玥的母亲种地。
一来二去的,两人互相产生情愫。因为吴玥的小舅和小姨还小,怕没人照顾他们,两人就没有说结婚的事情。
到吴玥的小姨和小舅都长大,分别被亲戚带去打工后,两人才张罗着操办了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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