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过去了,总是忘不了那个味道。每年春节回家,我总要忙里偷闲,去品尝一下大门洞鸡架,去追忆那难忘的岁月…
高中的生活是紧张而又忙碌的。有许多题要做、有许多课要补。一天下来,脑子昏沉沉的。我和几个好哥们,总是抽时间去品尝校外一个大门洞一对夫妇贩卖的鸡骨架。
那时我们兜里都没有多少钱,可每当闻到炸鸡架的香气飘来,我们便不能自持,想方设法去吃上一个。
那时,王宾家条件最好,他总是请我们吃,去的时间长了,次数多了,便与老板、老板娘混熟了。
小伙子来了,坐下我给你们挑个大的,肉多的。学习累了吧,在这儿放松下,歇歇。
我们三个人便坐在小桌旁,看着他们忙伙。只见那个老板四十五六岁。带着口罩,头向一边歪着,躲闪着油烟,眼睛眍着,扎着个围裙,拿个大夹子,手把娴熟在翻滚的油锅里来回翻转鸡骨架。
老板娘便手脚麻利地擦拭小地桌、小板凳。热情地招呼客人。
只听老板大声询问客人,“火大点,小点。"一会工夫便用大夹子夹出炸得深棕色的骨架,还不忘在锅边淋下,再拿出放在一个大筛筐里。随手在从大盆里拿个生鸡骨架,放在油锅里,锅里的油冒出些油烟和油泡。一股炸鸡的香味在周围弥漫开来。
老板娘就会问客人,“要不要醋喷?要不要孜然辣椒?多点还是少点?"每天总是这些话。
我们哥几个去,他们便不问,他们对我们的口味已了如指掌。有时客人多,我们就让他们先给别人炸,我们坐下来侃大山。
记得有一次,王宾说,“爸妈让我出国,可我不想去。他们总是说外国的大学更加重视实践,以后更加适应社会的发展。我…"
刘海接过话说:“你不就想和王佳佳去本省某大学吗?你他妈的那点心思,不用脑后脚跟都能猜到。"
王宾乜斜一眼刘海继续说,“我现在只想和佳佳在一起,可我的成绩,不知能不能考上?我俩的事我感觉老师已经发现了。这几天佳佳总是躲着我。我总是看她,可她总是不理我。真闹心。"
王宾停了一会说;“我们是真的喜欢,为什么家长老师都反对我们在一起呢?我俩在一起,会促进学习,她能帮我把课堂笔记,重点部分整理出来。可她这一不理我,我什么心思都没有了。看书眼前总是有佳佳的笑脸,身影,只在那傻坐,一点也不进脑。哎,刘海,明天你帮我把佳佳约出来呗。“
“你得了吧,还是让杨凯去吧。我不想挨呲,佳佳那大眼睛一瞪,不知道说个啥呢?上次踢球不注意,一下子碰着她了,你看她那脸子甩的,我要不看你面子,我早就…“
“你怎么的?还想动手啊。”坐在对面的杨凯说。
“好男不和女斗,可她也有点过份了,就碰她一下,眼镜掉了,也没摔碎,就那样出言不逊,好了,我不计较。总之,你让杨凯去。他会说,准会把她约出来。"
“鸡架来喽,你们聊啥呢?晚自习快到点了,快吃赶紧回去上课。好好学习,你们父母都盼着你们有点出息。“老板娘亲切和我们说。
"好,谢谢啊!“
我看看他俩,说:“那我去,不就是传个话吗?"
后来在老师和家长的双重压力下,佳佳转学去了别的高中。
那次王宾和佳佳在大门洞一起吃了个鸡架。佳佳对鸡架的味道赞不绝口。表示有机会带朋友来品尝。并和王宾相约大学见面。这里将成为他俩的老地方。
王佳佳的父母希望她能安心学习。满心期盼她能考上大学。可事与愿违。王佳佳考场失利。可王宾却考上了那所大学。
佳佳不甘心,又不想去别的大学。她重振旗鼓,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去,可再一次与理想大学失之交臂。
第三年,佳佳如愿以偿。可当她去找王宾时,王宾的身边已有个女孩。
为此我还替王佳佳说话,但王宾那小子鬼迷心窍。听说后来和女友分手了。又腆着脸去找王佳佳,王佳佳扇他两嘴巴,再也没理他。
还有一次,我跟妈妈吵了起来。我赌气摔门而去。在外面逛了好长时间,闷闷不乐的来到卖鸡骨架的摊位上,找个偏僻的地方坐了下来。
破例要了几瓶啤酒。低头咕咚咕咚开喝。这时老板走过来搭讪道,“那两个同学呢?怎么今天雪碧换啤酒了?"看我不吱声,就说:“我在炸点花生米,把黄瓜拍了,我陪你喝点。"从旁边拿来了凳子,老板娘会意地点下头,不大工夫端上来了黄瓜和花生米。“
“小伙子,我觉得你是个好孩子,我这么大岁数了,不会看走眼的。"
我给你讲个故事,一个农村孩子,靠着自己的拼命学习,靠着父母亲在土里刨食,节衣缩食供孩子念完了大学。并且又有个体面的工作,原想再条件好些把父母接到城里来享福,可单位减员增效,这个孩子就被减下来了。
一没靠山,二没什么技能。到哪挣钱啊?可这些又不想让年迈的父母知道,最了解儿子的永远是父母,有次母亲来城里串门,听到邻居们说,孩子下岗了,都好几月没开支了。
母亲也不问孩子,有天晚上娘俩出去溜达,母亲说,‘无论啥事得看有利的一面,也就是凡事都要往亮处瞅,只要能付辛苦,干啥都能挣着钱,没准下岗还是好事呢。'那个孩子就是我。
后来事实验证了老人家的话。现在我的收入大大超过上班的同事。我现在有车,有房,有存款。现在我把父母都接到了身边,时常唠唠家常,看到父母开心的笑容。就会感到幸福满满。
以前没条件,现在我有钱了,爱吃啥给他们买,可他们已经吃不下了。牙没了。
所以,小伙子,世界上最爱你的永远是父母。"两瓶啤酒让我头昏脑胀,眼睛和脸都红了。他怕我有危险,又通过别人找到了我的同学,同学又把我安全送回家。
因我的离开,妈妈急坏了,爸爸还不停的责怪妈妈。她们分头找我大半天。
去年春节回来,我们又约好来这里,可原先的带车子,小桌子,小板凳都已不见了。门洞旁有个门市房门楣上清晰写着“大门洞鸡架“。我一进门就看见了八年前那对夫妻。他们当时没有认出我来。
我就上前说,嫩点,喷多醋,多辣,少籽盐。
老板抬起头,看看我,又看看,小伙子,“你是~啊…你是叫杨凯吧?"又自言自语时间过得太快了,都成大人了。
“在哪工作呢?
“我在南方,自己做点生意。你们怎么不推车买了?"
“有个屋,少遭罪,虽然费用大点,还行。我女儿都大学毕业工作了,我也开老保了,现在生活好多了,不用那么累了。可人又闲不住,一些老主顾也总找,我俩一想还是干吧,这不又雇两人清洗骨架,一天还是像以前一样两百个鸡架,上午准备,中午开门迎业,卖完就回家。"
心想我说昨晚来怎么关门了呢?原来慕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来晚了,就没了。
“小伙子不管做什么,一定要良心放正,就说我卖鸡骨架,不上新鲜骨架,不收拾干净,不把各种料配备齐全,也不能坚持这么多年。这些年我不仅把女儿供完大学,我还买了新房。"老板得意地说。
“您可得尽量坚持,可能有许多爱这口的人都是这么想的。在南方根本都找不到炸鸡架的,只能盼着春节回来才能解馋。"我看着老板说。
那天我和老板坐下来,聊了好一会,又喝了两瓶啤酒,吃着香喷喷的鸡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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