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走进校门,看到墙壁上赫然醒目的“立德树人,为成就每一位学生的未来服务”的办学宗旨,我都不止一次地叩问自己:你想做什么?你在做着什么?以前年轻气盛,一门心思的想做好老师,认为狠抓稳定,狠抓成绩,学生就优秀了,我就心安了。随着年龄、阅历的增加,我清醒地意识到:教育哪是如此简单的事情呢?我曾无数次为自己的鲁莽和愚蠢感到羞愧难当。当我懂得用一种朝圣者的心态去仰望孩子,仰望语文的时候,我明白了老师对于孩子的意义:“每个孩子都是上天派下来的天使,我们就是给这些天使缝补翅膀的人,希望他们成为什么样的人,就取决于用什么样的方法唤醒他们。”
一、理想确定的甜蜜期
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唤醒他们?记得秦晓华校长曾在《诗性教育》中提到“有时候多给孩子一些熏的本领,而不是训。”那么就利用我语文老师得天独厚的优势,来一场文化熏陶的饕餮盛宴。面对五年半制的小学毕业生,如何开启他们的初中生活,我颇费了一番心血。最后确定了主旋律就是“文化治班”
曾国藩说过:“士人读书,第一要有志,第二要有识,第三要有恒。”有志,则断不甘为下流,有识,则知学问无尽,不敢以一得自足;如河伯之观海,如井蛙之窥天,皆无见识也。有恒,则断无不成之事。此三者缺一不可。
如何做到有志?“志”人之魂也。对于一个三观尚在形成期的初中同学来说,树立远大的志向至关重要。于是我确立了早中晚三步走。早读名人家训,明白做人做事的道理;每周一次班会课,明白中学生的处事准则;晚上晚检讲班级故事,既可以自我反省,又发现班里的闪光点,树立榜样。
如何做到有识?“胸藏万汇凭吞吐,笔有千钧任翕张。”“诗词经典信手拈,妙语连珠话添香。”诗词是最精美的语言,经常读诗的人,可以变得灵秀而高雅。“腹有诗书气自华”只有把阅读当作生活习惯的人,才是永远焕发生命活力的人,写作,用手抓不住,用心留不住,唯有用文字记录那一个个令人回味的日子。翰墨飘香,激情飞扬。背诗——阅读——写作是学习语文最正确的方法,是一个有识之士的必修功课。
如何做到有恒?苏轼说:成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坚韧不拔为“恒”,坚持不懈为“恒。”只要有恒心,没有办不成的事。培养恒心谈何容易?但关键是我有恒心,所以我确定了培养三力。专注力,自控力,持久力。
专注既是态度也是方法,就是认真地去做事;自控就是有节制地去做事;持久就是把一件事做下去。
确立了我三三三的文化治班理念,我就憧憬着我的丑小鸭有朝一日变成美丽的大天鹅。
二、现实行走的痛苦期
日子水一般地过着,没有波澜,但有新意。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每天都是充实的,鲜活的。“宜未雨而绸缪,毋临渴而掘井。”“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朗朗的童音让人的心都醉了。孩子们搜肠刮肚地写着当天的趣事,做冥想的时候,他们的腰板挺得是那么笔直,学校的操场上经常看到学生跟随我跑步的身影……无数的满足让我得益于文化治班的成功。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让小a小b小c来读读《论语十二章》,没想到读错5个音都是少的,明明早自习正过音的,我把读音都写在黑板上了,我都带着你们读过了,一个早自习40分钟,我们就读了5遍课文。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拼音错误成了全班的共性问题,起初的“初”是衣补不是示补,看老师这么写,同学们自己写写。第二天依然错,第三天还是错。没关系,再和老师一起写,写了还是错。“惟吾德馨”是“惟”不是“唯”写写。第二天接着错。
政治老师来了:小华,一帮孩子说写作业可耻,英语老师来了:小华,他们啥都不会,数学老师来了,运算都算不对,真愁人。历史老师来了:分不清南宋和南朝宋。班长来了:老师某某放屁好臭,全班都笑了,某某流鼻血了,他们说他进了icu。面对着大家的无奈,我安慰着这样才能体现我们的教育价值对吧!
时间的车轮碾过2020来到2021。所有的老师都没有了抱怨。语文课上孩子们写了一首“咏鹅”我问他们为什么写这首。他们说,老师这首最好背。我问《爱莲说》的作者是谁?他们告诉我周杰伦。面对着这群无知而麻木的孩子,我彻底炸了。不知道是委屈失望还是愤怒,我想把他们撕了的心都有。我把书往讲台上一甩,自己看吧不讲了。什么文化治班,“只有枪杆子才能出政权”我训斥着他们的肤浅,控诉着他们的无知,枉费了我的一番苦心。我尽情地发泄,真是畅快淋漓,把压抑在心头100来天的不满委屈和劳苦一股脑地泄出去了。我痛快了吗?我舒服了吗?雅坤看到我说:小华姐怎么不开心啊?小华姐怎么没精打采的?孩他爸说:快上班啊!你不是爱上班吗?是啊?我不想看到这帮孩子,没有什么能够支持着我继续努力下去了。精神的大厦轰然倒塌。人就没了精气神。当我拖着脚步再次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时候,我看到孩子们期盼的眼神,惊喜的目光。我的心都碎了。他们明明就不是小天鹅,明明就是一群小鸭子,一群特别丑的小鸭子,我为什么不切实际地想把他们变成天鹅呢?当你的心充满着希望和期望的时候,一旦现实残酷到你始料不及,你就会失望甚至绝望。你的负面影响情绪就会严重地传递给学生。每天在一种压抑的状态下生活,这不是教育,这是虐杀。这会极大的影响到我们师生的生活质量和生活状态。值得庆幸的是我还比较清醒。我还懂得寻找疗愈的方法。我清醒地懂得学生的状态一时半会改不了,但我的状态能改变。于是我找来大量的心灵鸡汤来滋补我残损的心。
有一天读到朱光潜的一段文字:世界上最快乐的人不仅是最有活力的人,也是最能领略的人。领略就是能在生活中寻出趣味。领略趣味的能力固然一半由于天资,一半也由于修养。一般人不能感受趣味,大半因为心地太忙,不空所以不灵。我用了半天的时间来梳理自己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火冒三丈?一就是心理太忙乱了,家里,学校,自己一堆忙不完的杂事,二就是心里不空,也就是欲望太多了。你没有看到每天孩子们都把教室整理得井井有条吗?你没有看到6:50孩子们都自动开始晨读了吗?你没有看到上课前懂事的课代表帮你拿这那那?你没看到原本基础很差的语文成绩名列前茅了吗?你没看到教室里事事有人做吗?你没看到有两个孩子冲进了年级前20了吗?你没看到运动会上他们捧得总分第一的奖状吗?你没看到新年联欢会的大苹果吗?没看到中秋节的大月饼吗?……难道忙碌的心就被琐碎蒙上了厚厚的尘土?你就看不到这群懂事而又感恩孩子吗?这群可爱的丑小鸭本可以在一汪清水中随意游弋,你偏偏梦想着给他们插上一双能够凤翔的翅膀。没有了不切实际的盼望,就没有失望,心就空了,灵气也就升腾了。
三、未来面对的持久期
当我释怀的时候,我在思考今后的路该怎样走?有一天儿子问我:妈妈在中国谁最伟大?“毛主席。”为什么?我深情地望着儿子:因为他让中国人有了尊严。我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是毛爷爷?是不是革命洗礼太深了?还是课文钻研的太深透了?反正我灵光乍现就是毛爷爷。他就是那个能够扭转乾坤的人,他就是那个把不可能书写成可能的人,他就是那个让无数中国人挺起腰杆做人的人,他就是那个让亿万万中国人有奔头的人。那么我就不能扭转一个班吗?我突然想到他的《论持久战》“我们的战争是神圣的,正义的,进步的。”那我的工作也是神圣的,正义的,进步的。抗日战争会胜利,我的教育工作也一定会胜利。毛爷爷说:“统一战线必须坚持下去,只有坚持统一战线,才能坚持战争,只有坚持统一战线和坚持战争,才能最后胜利。”战争的胜利靠坚持,只要熬住就能赢得一切。竹子头四年才长三米左右,但这四年是扎根时期,深埋土壤,延伸数米,以获得充足的生机和有力的供给,才会有后来的高插青冥。也许这三年我不能改变孩子什么,但至少我能影响他们,这就够了。记得期中考试作文题目《影响你的人》有一半以上的孩子写到了语文老师:他们说语文老师带着我们读书,带着我们写作。作文课上我们没有思路,语文老师读她的下水文给我们引路,作文课上我们写不下去时,语文老师给我们读她的下水文给我们动力,作文课上谁的文章被当做范文了,语文老师会拿出自己的下水文告诉我们其实还可以这么写。下课时,看到班主任静静地坐在最后一排安静地看书我们都不太好意思出去了。
是的,虽然我没有看到成绩,但我读到了一颗颗滚烫的心,每一个文字都饱含着温度。苏霍姆林斯基说:在每一个孩子心中最隐私秘的一角都有一根最独特的琴弦,拨动它就会发出特有的音响。如果要让孩子们的心同我讲的话发生共鸣,我自身就需要同孩子们的心弦对准音调。
我一直都在尝试着调音,可能有的音还没有找准调子。但我相信只要我在做,一定会让凯歌高奏,无非就是早晚的问题。最后用一句话送给已届不惑之年的自己:人生路上,无论激流险滩还是平坦大道,无论顺流还是逆流,无论喜抑或悲,大多不在于在外的事,而在主观的心。人生就是一场修行,就是心路的历练,心亮了,世界就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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