噶正兄:
正如我刚才说,我仔细看了你的回复。基本上后面的段落都会让我愣一下,陷入某种停顿?联想?——总之是类似的东西。
我想我变得更加敏感了。是的,我之前才好几次对你说我的感受性在下降。但是我发现我对于另外一些事的感受在逐渐丰满。比如和家人团聚的时候,我突然会有一些以前不太会有的感悟,感觉自己比从前,心要柔软甚至软弱了(对家人)。我心中有一个部分毫无疑问是愿意永远陪伴家人下去的。
这个话题说起来有些伤感,尤其在今夜。虽然我的家人都安康,但他们在逐渐老去,而我自身则是都看不到任何一个……稳定的征象。恋爱婚姻、事业未来……都未定型不确定。而我马上31岁了。而某些方面我也不如当初那样年轻。
大概是今天开始,我的脑中开始冒出比之前清晰许多的我未来回到上海的感受。但是另一方面,我又站在某个不存在的时间节点反过来看现在的状况,并觉得要是我离开父母——随着我年龄一年一年增长——我是愈加不舍的。并且伴随着一种很深的伤感和愧疚感。于是回上海和留在这里更久一点,这两者成为了矛盾。这和当初我纠结留在上海还是回南昌工作的时候的情形并不尽然相同——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
要我说,怎样才是比较能够安心不那么愧疚焦虑的情形呢:首先我手里拥有一笔能够让家人获得基本保证、更好一点则是能够让他们在基础条件上较为充裕(我想说“幸福”,又意识到这个词不仰赖物质)。说通俗点就是手里有一些钱,能够安顿家人,起码心里不会不踏实。第二,手里的钱和脑子里的本事能够让自己进行更加自如的自由选择,包括城市和工作。
你谈到关于我真正喜欢的事,说其他那些都不是我的归处。老实说我看了你的话很有感触而又觉得恍惚。我发现真的没有一个能够两全的答案。你比如说如果我发奋图强要在短时期赚更多的钱,那我想我应该更早一些回到上海,可是我将会失去陪伴家人的机会——加正兄,我隐约感觉到现在的父母和我的奶奶很需要我的陪伴——我这不是抱怨,我没有任何哪怕一丁点抱怨的意思;相反,我现在乐于离他们越近越好,陪伴他们越多越好,让他们越开心越好。我的父亲母亲的身体不如之前那样灵活了。这一点对我产生的影响是很深层很大的。但另一方面呢,我在南昌,我不确定我能不能更好更多地赚钱——赚钱意味着让父母不那么辛苦。
我想大致的演进将会是这样:春节后,春夏之交我会得出一个大致的结论,就是说我是不是应该回到上海获得更大机会、赚多一些钱。(噢!甚至是去别的地方?)
当然,我现在已经不能够随意地想去哪就去哪了,我觉得要开始对家人负一些责任了。你提到的情况我把它叫做“纵身一跃”,就是说为了梦想(阿丽塔,山女,幻想的世界,星际穿越银翼杀手等等等等)做大胆的决定。但是我不知道我会怎么做,我也不知道未来我会怎样抉择。总之如果说要通过创作来养活自己乃至家人,我现在是不敢想的。
当然这不意味着我现在的生活就是令我满意的:它占据我太多的时间和心力,以至于我很少有喘息的时间。你说得也对,我是闲散惯了,以至于在目前这样大强度的、过于占据生活的工作中,很难去安排自己的私人的生活。我不确定这种情况会如何收场:是以我的离开而结束呢,还是会一直成为一个要解决的课题。我现在是这种情况:我好像愿意忍受这种情况直到春节结束,并且没有想要转变生活方式的意思(即便我现在蛮颓废,把自己吃成了一个大胖子)。我想深层原因是因为我大概知道目前只能通过死磕来获得一些工作经验上的成长,并且就我的条件很难以一种优雅的、高效的方式经营这种工作-生活。(这也许也是一个借口)anyway,我之所以目前还能忍受,是因为看到自己在工作上渐渐出现了起色,尤其是开始接触清华婺这个项目之后。我知道它对我而言还是会挺,怎么说,还是会有助益的。
也就是说,现在只能杠下去了,对自己狠一点。虽然现在的我远离一切风花雪月,自己成为了毫无美感的一个30岁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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