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偏巧又生得心比天高。我想做个出类拔萃的女人，可我没有这个机会。
您不仰仗任何男人，凭着自己的本事，堂堂正正地立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男人和女人都尊重您。我一辈子都做不到像您这样，可我渴望也光荣一次，也像模像样地立在人前头一次。
21世纪初，当代女性文学作品出现了「 回归现实，关注底层」的声音。一批卓有成就的女作家将目光投向了社会底层。这其中就有女作家毕淑敏。她的每部作品都以生命和死亡为主题，这主要是因为毕淑敏曾长期在西藏高原从医，小说多以取材那段时间对的生活体验和思考。
她笔下的中篇小说《女人之约》、《预约死亡》、《红处方》、《拯救乳房》等文本，用独特的视角书写了底层女性对生命的抗争，女性生命的尊严与价值，并构筑了女性丰饶的、不同于男性作家创作的生命之美。
今天我们来解读《女人之约》这篇小说。在小说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个底层女工的现实生存境遇，以及她对人格、价值、尊严的理解和追求。
01 女工对自我尊严的追求
小说中女工郁容秋，在传统的意义上是一个「 行为不检点」的已婚妇女，她是工厂线上一个普通的女工，唯一区别其他女工的特点是她长得漂亮。郁容秋在旁人看来很妖媚、放荡，穿着时髦的服装，身边的男人不断。她从这些男人身上得到金钱和物质，因而工厂的人背后对她指指点点，多是谩骂和鄙视。
女工郁容秋的丈夫也经常带女人回家，大家也不清楚是谁先出轨，便把愤恨发泄到了女工郁容秋身上。这从侧面揭露了传统文化道德观念下舆论对女性的束缚和约制。
在中国，像郁容秋这样的普通女工有很多，她们大多没接受过教育，很容易在社会中迷失自己。
在郁容秋眼里，她最崇拜的人是他们的厂长，出生高级知识分子家庭，接受过高等教育，如今是一个工厂的掌门人，获得了全厂人对她的尊重。她心里同样渴望有一天也同高高在上的女厂长一样，获得他人的尊重，有自己的尊严和价值追求。
于是她和女厂长定下了一个约定，如果郁容秋能把别人欠厂里的钱要回来，郁容秋不要报酬，只希望厂长给郁容秋鞠一个躬，以此表示对自己的认可。
厂长答应了，但是并没有实现她的诺言。厂长不能理解这混杂着卑贱和高尚的人格，也不想去理解。身为女人的她，女厂长放弃了对女工的理解，她同样也蔑视女工郁容秋的妖艳和混乱的男女关系。
尽管郁容秋把厂里的钱要回来了，但是在厂长和其他工人眼里，也改变不了对她的偏见和认知。
02 社会地位的悬殊，也会影响人获得平等的尊严
一个在常人眼里妖艳出众的女性，有一天也会想从男人的关系中脱离出来，急于想证明自己作为女性的尊严和价值。郁容秋虽然生的漂亮，有男人们的追捧，但她明白，那不过是逢场作戏。她表达自己的心愿时说：
承担厂里要债的重任，是获得一个扬眉吐气的机会，这次我不是靠哪个男人抬举，而是靠自己挣来的。我从来没有这么舒心过，这样获得别人的尊重。
叔本华曾说「尊严是他者对我们自身价值的意见」。
女工郁容秋付出生命实现了她的价值，但是也没有换来别人的尊重。
「当众鞠一躬」，这是两个女人之间的约定，这个特别的约定下呈现出的是双方作为女性对名誉尊重的看重。女工希望女厂长向自己鞠躬来使得自己获得重生，获得大家的尊重，而女厂长也是出于自尊，她坚定自己不应向一个「行为不检点」「卑贱」」「有伤风化」的女人鞠躬，如果这样做了，会对她的声誉造成影响，有失她身为厂长的尊严，所以她并没有实现她的承诺。
从女工和女厂长身上我们看到的是她们身份地位的悬殊，折射出，命运的差异、人格、价值的差异。
同为女性的她们，思维方式都是被男性文化所指定、所塑造。被「 有伤风化」、「放荡」、「妖艳」这样的词语绑架着。
毕淑敏在小说中，更多地在表现女工郁容秋对命运的抗争、承受和包容。这其中既有对女工遭遇不公正待遇的无声抗议，还有对女厂长漠视底层女工人的人生价值、漠视底层女工生命思想的无声拷问。
其核心思想还是在审视社会、审视女性自我的背后，对男权中心文化价值观的质疑与批判。
03 被漠视的女工人生价值和尊严
由郁容秋的命运我想起大部分打工女孩的命运，她们离开自己的家乡来到城市打工，在工厂重复机械地工作，对她们来说是一种机遇。家乡的贫穷锻炼了她们大部分人吃苦的能力，她们的身影活跃在灯火通明的城市里。她们已然成为社会中的一个群体。
在作家张彤禾的书《打工女孩》中，她记录了两个女孩在工厂打工的经历。敏和春明的故事，她们的故事是千千万万个打工女孩的故事，她们的理想，也是千千万万打工女孩的理想。她们渴望出人头地，渴望用自己的双手给自己拼一个天地。她们知道自己没有多少优势，就更加努力。
春明在日记里写：「 再也不要那样过。究竟我该怎样过？」她用日记的形式呈现了内心的挣扎和不甘。
她们走出来打工，视野不再局限于乡村中。和普通人一样渴望社会的认可、渴望获得一种体面的生活。
04 结语
女性作家从封闭的房间回到丰饶现实的大地中，书写了大部分中国的传统女性，让我们看到了不同阶层的女性生活现状，呈现了她们的精神心理面貌。
在经济转型的过程中，不仅仅有作家毕淑敏的作品，还有许多女性作家同样在书写着女性的命运。
比如王安忆的《富萍》讲述的是最底层的劳动妇女保姆和运垃圾的女船工的故事。农村女性在转型期间经历着从封闭到开放的转变。她们开始有自我意识，开始自作主张。
还有林白的《妇女闲聊录》，作者用农村妇女的视角，记录发生在一个村庄里的男男女女的故事。她从小看到女人被怎样对待、亲历着女人的第一次经验，相亲、结婚、生育，她同时也看到女性如何被社会和时代裹挟着往前走。
在她们的笔下一个个「 祥林嫂」出现在大众的眼中，她们平凡而又不寻常，她们安分而又倔强，她们颇有主见而又十分糊涂，她们不服从命运却又不自觉的维护既定的命运，祥林嫂是我们生活中的大多数。
文 | 书海识途
图 |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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