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哥哥万丈光芒的掩盖下,苏子由的存在感有点弱,我们只知道他是唐宋八大家之一,却不知道他的哪怕一首小小的诗词。哥哥用他那光照千秋的文笔写下那么多美妙绝伦的名篇,弟弟偶被人提起的是他的《六国论》,以及他童言无忌的趣对“无人共吃馒头”。
那么,他是沾了哥哥光的弱鸡弟弟吗?不是!苏子由虽然在诗词上没有哥哥名气大,但他一点也不弱;并且,在政治上,他一点也不输给哥哥,甚至比哥哥的官职做的还要大,《宋史·苏辙传》说他的爵位“优于兄”。
不过,我喜欢他,不是因为他的文学才华和政治智慧,而是人品。苏辙这个人,性格和他的哥哥一点也不一样,苏轼豪放不羁,锋芒毕露;苏辙却冲和淡泊,沉静内敛。并且在二人的相处模式中,似乎他才是哥哥,苏东坡才是弟弟,他更像二人精神世界的支柱。
一、哥哥才华太盛,弟弟:我一点也不嫉妒。
苏辙并非没有才华,他的作品内敛含蓄,汪洋淡泊,尤其擅长政论和史论。赋也写得相当出色。苏辙晚年致力于著述,因此他的学术著作比苏轼还多。但是苏东坡才情空前绝后,跟在这样的哥哥身后,光芒还是被遮得严严实实。作为弟弟,他一点不嫉妒,反而处处以哥哥为荣,乌台诗案,他说哥哥有什么罪?不过是“独以名太高”!
不要觉得这是理所当然,想想曹丕,想想鲁迅三兄弟的感情(无意于批评谁),我们就明白这种敬慕和维护多么难能可贵。
二、嘴炮哥哥吃了亏,弟弟:我来救你。
哥哥性格坦率,嫉恶如仇,遇有邪恶,如蝇在食,不吐不快,所以,屡遭政敌攻击。王安石变法,他对新政批评颇多;王安石倒台,司马光执政,他也直言不讳,自然得罪了很多人。苏东坡吃亏,都在嘴上。
乌台诗案,苏东坡被捕入狱,苏辙焦急万分,想法设法营救,上书皇帝,替哥哥申辩,愿意纳还一切官位为哥哥赎罪,甚至表示要效法缇萦,替哥哥坐牢。
后来苏东坡给弟弟写诀别信,凭着兄弟二人天生的默契,还有苏辙完美的配合,当然也有苏东坡的人品,这件事总算有惊无险。
三、哥哥被贬官,弟弟:我也陪着。
乌台诗案结束,苏东坡被贬黄州,苏辙受到牵连,被贬至九江高安,苏东坡到黄州做了一个团练副使,苏辙也好不到那里去,做了一个酒监,相当于国营酒馆经理。
苏东坡自己先走,把一应家眷全部交给了子由,那时的子由也不好过,俸禄微薄,日子很艰难,他拖着两大家子人上任,艰难可想而知。
当时苏轼三个儿子,苏辙7个女儿、三个儿子还有女婿等等,几十口人,全靠子由一人照应,此种艰难,想想带娃旅行的人仰马翻,我们就会深切地体会子由的不易了。
到了自己的任职所在地,又马不停蹄地把哥哥的家眷送到黄州,只因怕哥哥牵挂,此种情形,哪里像弟弟,简直就是暖心的哥哥。
四、哥哥没钱花,弟弟:花我的吧。
苏东坡不善理财,花钱又大手大脚,不计后果,常常拿了俸禄去喝酒买字画赈灾救穷人,虽然不至于三餐不济,但也时常捉襟见肘,况且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呢。
于是苏东坡就找弟弟,弟弟家的人口比他家多,苏辙7个闺女,3个儿子,是哥哥家的三倍还多,但是暖心的弟弟从不说什么,爽快地拿出自己积攒的体己钱给哥哥:哥,放心,有我一口,就有你一口。
苏东坡被贬岭南的时候,路费都没有,子由立马给他凑了七千缗(七千贯)供他上路和家用。后来在惠州和儋州的时候,苏辙更是时常接济苏东坡及其家人。
五、哥哥英年早逝,弟弟:我来守护。
苏东坡的一生,感情最深厚的就是弟弟,每次外任回来,总要到弟弟家小住,少则十几日,多则几十日。他曾说“嗟余寡兄弟,四海一子由”,又说“”,可见对弟弟的依恋,这种感情,随着年岁的增长,越来越深厚。
1101年7月18日,苏东坡病重,嘱咐儿子,他死后,要与妻子合葬在子由家附近,与弟弟挨着,并要子由为他写墓志铭。
哥哥死后,子由把他安葬在自己身边,圆了兄弟俩“夜雨对床”的夙愿。之后十余年,他半官半隐,一方面致力于学问,另一方面 ,专心教养子侄。
十二年后,苏辙以74岁高龄去世,和哥哥同葬嵩山山麓。
性格外放的人,往往最需要一个心灵的寄托处,安放他跳脱的灵魂,而苏辙就是这样一个沉静温暖宽厚,为他兜底的地方,遇见子由,苏东坡人生最大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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