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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压向这一面的地球,黑灰了眼睛阻碍了视线,沉入漆黑的海。虽追随暮光而行,却不料越走近越淹没了光明。
即使立冬时节已过,南方的树叶也少有变黄,且还有诸多绿草红花漫在四处。如果不曾遇上刺骨冷风毫不经意地从脖颈吹过,说此刻正值初春也未尝不可信。我想,不停下来总会有目的地可去。
忽而转入小镇主要街道,炫目的灯彩冲淡了夜的黑。人儿多了车儿也多了,如果不用热闹这个词来形容,那么说拥挤又不显得够贴切。直到我看见了,坐在街边石凳上抽烟的一对老汉,从药房走出面露病态的女人,与从隔壁奶茶店蹦蹦跳跳出来的少女,我才意识到“人间烟火气”这些词的妙处。
过桥时,闲庭信步的老者总会将目光向河内探去,接着迎面而来的另一位也下意识地朝下看,好像桥下藏有什么宝贝似的。
桥的这一边,小区出口正巧停靠着一辆老式手摇爆米花机。旁边一群爷爷奶奶拎着装有玉米粒的编织麻袋和端着一铁盆大米等在边上。望着煤炉中喷向爆米花机体的金黄色焰火,老师傅戴着粘有煤灰的白手套不停地摇,让玉米粒在其中不断地翻滚受热。要不了多久,老师傅就会左手拎起爆米花机右手拿着铁杆迅速挪到一边,这时围拢的人群自觉地退散开来,与此同时老师傅动作熟练地用脚踩住一端,另一段开口处对准爆米花收集袋。紧接而来的是“砰!”的一声巨响,爆米花的香甜便扑鼻而来。
为什么我的第一反应会是这些爷爷奶奶在给孙儿们准备爆米花呢?如今的孩子可是什么爆米花都见识过的。我决定停下去靠近些观察,在排队的时候我才明白过来,原来从那机器里爆炸的不止是爆米花,还有那些老去的人所共同拥有的欢乐。
在超市撞见正在挑菜的早餐摊老板娘。想起有几日没去她那里了,如今遇见了内心竟然好像是还生起些许愧疚,然后默默决定明天要去一趟。
想到她拎在手里的菜到了第二天就能变出物美价廉的煎饼果子,不由地想要感叹生活还是值得期许的。至此,我愿称之为煎饼果子的浪漫。
我所住的小区内,持续了两天的丧宴此刻正在清场。也已听不到亲人的哭泣声,大概是悼念告一段落。最开始在身边安抚的人也不再重复安慰的言辞。潜台词是,人既然已经故去,眼泪也流干了,这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我总认为生死话题并没有什么好过于避讳的。因为在不再相见或者已经遗忘了的人那里,彼此都在对方的世界里相对死亡了。
早几年,我还比较热衷于解答一些更年轻朋友的情感问题,现在想来实难不忍俊不禁。不是说本人感情经历丰富或者饱读相关诗书,纯粹是认为自己见解独特。后来发觉每个人见解都算得上独特,于是越说越少。原来我呀,也实在是没什么了不起的。
日子过得久了,也发现人们其实只会听自己的,且愿意不厌其烦地碰壁和撞向南墙。
暂时先到这里吧。
几十年后,会有位老李头躺在床榻上,以张三次嘴吐出一个字的语速感慨。不管此生多后悔没爱上谁,如今也还是躺在了这里。
所以呀,你现在所经历的一切不是说只能如此,而是都正巧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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