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
高耸的楼房遮住了正在西沉的落日,看不到彩霞,看不到火烧云,更看不到隐藏到西山顶后仅露半个落日的那如画卷般壮丽的景观。能感觉到的只是天空在一点点的变暗。
小布点儿幼儿园校门外,挤满了成片的小汽车和穿着五颜六色厚实羽绒服的家长们,其中打扮靓丽的女人居多。
这群人天天如此,一到这个时候就从四面八方聚集到了这里。呵着白气,双手插在羽绒服左右兜里,叽叽喳喳,似冬日里变天前落在一片干树杈上吵个不休、正在开会的麻雀。她们相互一边唠着家常,一边耐心的等待着。因为她们的孩子就在这个幼儿园上学。她们得天天到这个时候来接孩子。现在住在城里不像从前在村里,路上车少、坏人少,孩子们可以一起相跟上往家走。
校门开处,孩子们似牧羊人清晨打开了羊圈门急切想上山吃青草的羊群,呼的涌出了一大片几乎同样高孩子们。只见他们一个个抬起稚嫩如花朵般的小脸,急切找寻着各自的家长。路两边几棵整齐的已经落光了叶子的垂柳,摆动着干楂楂下垂的枝条,象牧人晚旧的鞭梢。家长们提着书包,牵上孩子,小车尾部冒着白汽,消失在了四面八方。雨蝶也在其中。她也像其他的家长们一样,一手提着孩子的书包,一手紧牵着小点点的小手,行色匆匆,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孩子是自己生命的延续,孩子是自己的梦想,孩子是家长们的寄托、未来的希望,自己没做成的一定要让孩子去实现,自己曾经不努力错失的前程,今后绝不会再让孩子蹉跎……
八、九年前,雨蝶和丈夫建业带着一个孩子离开农村,走进这座曾经向往的城市。双出双归,努力打拼,光景过的也还轻松。可随着儿子的渐渐长大,只能父亲一个人出去打拼了,雨蝶成了专职母亲——做饭、打理家、接送儿子。这不,政策放开了,又生下个二女儿——小点点。
雨蝶加快了脚步,她得赶快往家走。大儿子梦遥也快放学回来了。唉!为了小点点,只能苦梦遥了。她们把自家的房子租出去,在小点点幼儿园附近租了个房子来陪读。
做饭对于雨蝶来说已是轻车熟路。饭后的作业辅导按时进行。
学校不让孩子们带手机,毎个学生家长的手机里加满了孩子们学校各科老师的微信群——语文老师交流群,数学老师作业群,还有英语辅导群……
以前孩子们的家庭作业是临放学时老师直接交待给了学生。而现在的作业是放学时交待的少,大部分是从手机上通过群布置给了家长,然后再由家长吿诉给了孩子,并由家长亲自辅导、批改。孩子学到几点,家长就得陪着熬到几点。
麻烦往往总是从手机上开始。老师一方面不让孩子玩儿手机,一方面又要让孩子们从手机上上传做作业的一些情况。这是最让家长们头疼的事儿。孩子们毕竟小,自控力差。有时打着给老师上传作业的晃子,免不了玩起了手机。家长稍不留神,孩子就耽误了学习。家长、孩子的矛盾也因此而起——骂完孩子自己还憋一肚子气,影响了孩子的学情绪,又导致了孩子学习质量的下降。
在外工作了一天的建业饭毕就想倒下睡觉。雨蝶是一边督导着梦遥,又一边得辅导小点点。还好,幸亏自己还念完了初中,辅导他俩虽然有些吃力,但也还免强对付的过去。不会的,査查手机,翻翻字、词典,或者反复多读几遍,还有老师发的答案卷,基本上能凑和。而小土豆的家长就没那么顺利了。小土豆的父亲没念完小学,母亲小学毕业,连个初中都没读过。手机是能玩儿了,但面对老师给孩子布置的繁多作业,她俩像钻进了没有灯光、黑魆魆的一个黑洞——哪里也找不到方向。俩人隔几天就让老师给请到了学校。不是接受批评,就是陪孩子在班里听课。可她们听课,似乎在听天书。老师黑板上写数学未知数X,他们绞尽脑汁想不起这是个什么东西?只感觉像一只在墙上爬行着的多腿的蜘蛛或毛独沙。老师写英语m时,他们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儿时村里共用着一堵墙的两个窑洞……
苦恼、无奈、孩子的怨气,把他们压的实在是喘不过气来。有时,长久积压下的恶气瞬间爆发。引来了夫妻间巨烈的吵闹和对孩子的无辜打骂。虽然平静下来过后后悔了,但无形的伤害已如覆水难收。
窗外小汽车的沙沙声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对面楼房窗口的灯光也熄灭了许多。时针指向了午夜十二点。孩子们先后终于做完了作业。雨蝶打着哈欠,拖着困倦的身子给孩子们铺开了被褥。
明天她五点就得起床。先给孩子们做饭,然后把自己当闹钟一样先后去叫醒正在熟睡中的孩子们,去继续督查、辅导他们的作业,最后,送走梦遥,再牵手把小点点送进幼儿园,中午准时的午饭还在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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