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爱的味道，像腊肉一样

文/雨晴

      已经忘记了第一次吃到腊肉的感觉，想来应该是当时并没有太深刻的印象，只当是一种古老的食材储存的方法。因为南方气温不够冷，肉类无法冷冻，所以聪明的人们学会了腌制腊肉，这样就可以在任何时候都体验到肉的滋味。这兴许是我对腊肉的最初理解。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母亲习惯于在每一年的寒冬腊月都买几条肉回来自己腌制，不管是做一个腊肉炒山茅野菜，还是试着把莹润的油脂浸在香气扑鼻的米饭里做一锅腊肉洋芋焖饭，或者是极端满足味蕾需要的麻辣香锅里丢几片腊肉，腊肉就这样成了生活中一个不可或缺的存在。

      每一年春天，便是我最为惬意的日子。春雷过后，土地将萌发出新的生命力，在我们充满绿意的南国，很多的山茅野菜便会破土而出，山坡上的枝头，一朵朵惹人的花骨朵儿，都裂开了嘴角。这样的时日，哪怕再忙，我都喜欢与母亲行走在大自然的春天里，下地寻觅野菜，什么车前草、荠菜、兰花菜、黄果芽儿……应有尽有！还有枝头的那一抹抹鲜艳，也会在春风里，被我们母女俩采摘进生活的日常！这样的时日，母亲会拢一炉大火，将悬挂在屋檐下的腊肉烧的发黑，然后用铁砂将腊肉擦洗成金黄透亮，切片——加入腌制好的豆豉——再和上山茅野菜，中火爆炒，于是，符合着旧年的滋味，与春天的气息相融，自然而然，味蕾将被生活的烟火气捂暖，那么暖那么有温度！

      如今，每一年刚刚入冬，母亲就会忙碌着为我们腌制一些腊肉。每一年冬天，母亲会上街亲手挑选一些肥瘦匀称的五花肉、肉质饱满的里脊肉、后腿肉，买回后会规规矩矩地将这些肉质放在簸箕里，均匀地涂抹上食盐、草果粉、花椒粉等，第二天，母亲把屋角的大瓦缸洗干净，用毛巾擦干缸内的水分，开始腌制腊肉。母亲先是在缸底洒上一层盐，铺上一层肉，然后再撒一层盐，又铺一层肉。如此这般，待肉都铺完、盐都撒匀后，就盖上盖子。大约一周过去了，母亲揭开缸盖，把大块的肉用铁钩穿上，挂在屋檐下……风干后母亲会对着大火烧肉，将黑色的油脂刮洗干净，放入塑料袋，分发给我和妹妹，然后家里的冰箱留一些，这样我们可以很方便地入食，要么蒸煮、与豆豉合着野菜爆炒，又或者焖一锅腊肉饭。这些大块大块的腊肉，几乎就是一年里，最具有诗情画意的菜肴罢！

      可以想象到，腌制腊肉是一个多么幸福的过程，严冬已到，储存足够的食物，享受生活的美好，真的是最简单最踏实的幸福啊。

      对于时间，我们无迹可寻，时间就像个只有影子的冷血杀手，不是《这个杀手不太冷》里的让·雷诺，也不是《教父》里冷峻的马龙·白兰度，她吞噬一切又创造一切，除了一条时间奈何不了的腊肉，也许只有爱能够与之媲美。

      比如腊肉，只是在咬肌用力的一刹那，只是在肥瘦碰撞的一刹那，就让我们明了，时光奈何不了她；还有那位《锅中》的老奶奶，任时间流逝，她守着自己内心对家庭、对亲人、对生活愈来愈深的爱，不狂热、不说教，不煽情，却坚定恒久，亘古不变，历久弥新。

愿爱的味道，像腊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