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故乡的藕池已结上薄薄的冰。姥爷 穿皮衣的身影,艰难地在沼泽地般的淤泥中行进,碗中藕香弥漫,热乎的藕汤,顺肠而过,姥爷的藕汤润泽着、温暖着我严寒中的心灵。
寒秋催促着荷花凋零,粉嫩的荷花化作褐泥,滋润着白胖的藕。姥爷在泥塘里时隐时现,两手活像泥秋般上窜下够,有时只见姥爷的下巴都浸在泥中,双手顺着茎脉捋下去,轻轻拔开紧紧抱住藕的淤泥,"好大一串藕!”姥爷叫着,笑着,欢呼着,似乎那藕香已盖过了泥塘的浊气,深吸一口,润泽于心。
待夕阳转过山脚,姥爷骑车带着我回到那砖瓦房前,走到煤油灯下。灯下姥爷指甲黄硬,缝隙终年积满淤泥,他那晒得黝黑的皮肤又添一抹褐色。清凉的井水里,几节藕露出了本色,那白并非文件纸的漂白,却在那白里温暖亲和地透着淡黄,阵阵暖淌过润泽的心灵。
藕切块下锅,甘甜的井水中,藕将其毕生的精华溶尽于汤中,小火闷煮,浓郁的香气环绕在屋中,久久不散,深吸一口,仿佛藕的灵魂润入心中,几个钟头的煎熬度过,浓汤入碗,粉嫩的藕块静静地坐在碗底,甚是可爱。一勺快下,滚淌的汤涌入喉中,流过肠胃,滋润心灵,仿佛喝进了一整个秋天,这秋便不再萧瑟,而渐温暖。
来年,荷花开遍,一抹抹粉又在孕育片片藕田,可是不变的还是那藕汤的味道,姥爷的身影。我虽身处城市,姥爷与那藕汤却深深地烙印在记忆中,在紧张忙碌的学习中,润泽着我,伴我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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