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法人生

到了一定年龄，在人生的旅途上便只剩下了减法。

眉庄望着镜中的自己，有些失神，忙碌太久了，都不曾好好看过自己的模样。岁月无情的挂在脸上，一个个黄色的小点点怎么擦都不掉落，它就像被点缀上去的一样，小小的黄点子美其名曰:黄褐斑，它又增加了几个。黄褐斑是女人的天敌，不管女人拥有多么年轻的心态，它也会随时提醒，早已过了花季。

还记得白雪公主里的恶毒皇后吗？那个总是一句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魔镜总是将最残忍的答案告知皇后，以至于皇后对公主起了歹心，可见容颜对女人而言究竟有多重要。二十五岁之前都是公主，三十岁以后都是魔镜中渴望变美的皇后。所以魔镜最想告诉女人的是，你已步入了减法阶段，每一步都应该是减法思维。

“喂，眉庄啊！我回来了，好久没见，什么时候和我一起聚聚呢？”凤梓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干脆利落，字正腔圆，有点女王范儿。

“过段时间吧。我得抽空把家里收拾收拾，孩子也马上就要考试了，我得先顾她。”眉庄慵懒的回道。

“我好不容易回来了，你难道都不想我吗？这一面，说不定是今生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呢！难道真把我忘了？听她们说，你不是工作缠身，就是家庭琐事缠身，你好像规矩的还是以往那个样子，就不能活的逍遥自在一些吗？偶尔跟朋友出来玩玩咋了？别整天跟快要七老八十，死气沉沉的，你看，跳广场舞的大妈都比你有精气神儿。”凤梓最看不惯眉庄那副苦大仇深，劳模典范的样子，在电话中大声呵斥。

“真不去了，要不你让她们先陪你去吧，我没心情玩，也没精力玩。”眉庄依旧委婉的拒绝着。

还没等眉庄挂掉电话呢，凤梓早已站在了她面前，就知道你会拒绝，我早早就在你们单位门口等你了，这次你还怎么拒绝？

“我真得回去啊，孩子班主任给我打电话了，让好好盯着我家姑娘学习几天，这是大事儿，所以，还是下次吧。”眉庄依旧委婉的拒绝着。

“我不管，今天不去也得去。我好不容易回来你不想叙叙旧吗？”凤梓拉着眉庄的手就往她的停车位走。

“真不能去啊！你单身什么都不怕的，我可不一样啊，得管孩子，做家务。这些天一直在忙着赶那些广告设计，家里早就凌乱不堪了，今天必须得回去好好收拾收拾。”眉庄停下脚步跟凤梓说。毕竟许久不见了，她对凤梓也还只是曾经的记忆，怕时间长了，早已没了当年的感觉。

“晚一天收拾能怎样呢，非要我生气就好了吗？虽极少联系，也这么多年的友谊了，就算为了我，牺牲一下总行了吧！”凤梓依旧不让。

眉庄看凤梓如此坚定也只好答应了。跟着凤梓上了车。凤梓开车的技术就像她那个人的性格一样，有种飒飒的感觉，那种感觉是她怎么也学不会的，温柔委婉惯了，做事情都是优柔寡断的样子，跟凤梓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有时就连她自己都搞不懂，为什么当初她们能结为姐妹友谊，也许这就是缘分使然吧！

没一会儿，凤梓便拉着眉庄进了一家叫做回忆酒吧的地方，酒吧的装修将老上海风格，与当时流行的西洋元素相结合，还原了最真实老上海的样貌。提到老上海，就总会让人想起，留声机，有轨电车，长衫折扇，留洋字报等等，酒吧门口的旧报纸就能带来大量回忆。难怪叫回忆酒吧，虽然名字俗套可是意境却那么贴切。

这样的酒吧或许更适合历经沧桑的中年人吧，随着八九十年代流行歌曲的播放，曾有那么一瞬间，眉庄有种穿越的感觉。好像又回到了二十年前，凤梓也曾带她来过这样的地方，只是那时的音乐有点震耳欲聋，空气中弥漫着青春的气息。

“怎么样，我选的这个地方比较优雅吧。了解你的脾气秉性，假如带你去那种很年轻化的酒吧，估计五秒钟你都待不下去。我特意找了这么一个看上去很雅的地方，看看我这一番良苦用心，假如你真回家的话，那就太不够意思了哈！”凤梓得意洋洋地说。

“确实不是那么聒噪，还能接受。”眉庄一本正经地说。

“哈哈！你这种人就适合这样的地方来解压。”凤梓说。

“提前说好啊，老规矩，我只喝饮料，白水也行，你负责喝酒。怎么喝都成，只是别再酩酊大醉了，不是年轻那会儿了，我能把你背回去。”眉庄说。

“还记得哪，那次我去酒吧喝酒发泄，喝的一塌糊涂，当时还是你给我背回去的。”凤梓说。

“当然记得啊！记忆还很深刻呢！那可是我这辈子觉得最丢人的时刻，也是今生见过你最糗的时刻。”眉庄说。

“是吗？那赶紧讲来听听啊，我都快忘的差不多了，只记得我当时应该是失恋了吧！”凤梓很期待的望着眉庄，有种重温旧梦的感觉。

“那时你也是将我强行拉过去的。一进去就听到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我不想待，非要回去，你也是拿友谊情深来压我，没办法，只好陪着你。就看你在那一杯酒一杯酒的往嘴里送，喝酒跟喝水似的，给我整懵了。真怕你喝醉了，就赶紧夺你的酒杯。你早就醉了，被我夺了酒杯以后，就喝人家旁边桌里的酒。当时都没反应过来，旁桌的人也给你整懵圈了，我赶忙上前跟人道歉啊，这边还没道完歉呢，你又跑到人家酒吧旁边的一个铁棍旁跳起了舞，诶呀妈，给我吓得啊！酒吧是什么场所啊！什么样的人都有，你一个女孩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跳舞，真怕遇到色狼，我救不了你。于是我赶紧把你拉下来，继续给人弯腰道歉，我都没那么低声下气过。就怕再惹着什么烂人了脱不了身，还好我力气大，背着你就往外跑，结果被人拦住了，正害怕呢，人家说我们还没结账，我又背着你回吧台结账，一结账我更傻眼了，一共消费了一千二。连菜都没得点，居然是一千二，心疼归心疼，可为了尽快脱离那个鬼地方，我以最快的速度结了账。亏得当时我刚发工资，钱包还鼓着呢，不然我们就惨了，出去以后我直接打车把你带回来的，你那酒品是真差，还拉着我跳啊唱啊的，大半夜把咱们租房的邻居都吵醒了，人家都乱骂，你更带劲儿，也跟着骂了起来，实在怕你惹事儿，我干脆把你手用床单绑住，毛巾堵住了你的嘴，才算彻底安静下来。那一晚我感觉自己比上一天班都累，从那以后我更讨厌喝酒了，心想，如果喝醉酒我也发酒疯，还不如杀了我痛快呢，后来我特别排斥酒水。”眉庄回忆道。

“哈哈！我只记得迷迷糊糊睡着时，你大半夜的在我旁边叨咕着，今天花了我一千二啊，快一个月工资了，心疼，肝儿疼，肺也疼。感觉你一宿都在念叨它，早上醒来，你就跟我说，你醒啦，昨天一共消费了一千二，有钱还我吗？没钱还，就等下个月你发工资了还给我，我先给你记上。可是绝对没有下次了，如果再有下次，我绝对跟你绝交。”凤梓赶忙说道。

“你还笑，我当时可生气了。直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后怕，万一当时我们就是那么点儿背，遇到坏人了可咋办吧，哭都没地儿哭去，把你背回去我一宿没睡也是因为后怕的要命，把你安顿好以后，我浑身发抖的厉害，你知道的，我本来胆子就小，万一出事儿了。我帮不了你，自己跑了，你可怎么办啊！我岂不得愧疚一辈子啊！还好苍天没太过刁难我，让我顺利把你带出那个地方了。”眉庄说。

“来，抱抱，感谢老天爷让我遇到了你。所以从那时起，我觉得你是值得交一辈子的好朋友。你没在我最囧的时候抛下我不管。”凤梓说完，便伸出了双手想要拥抱眉庄。

“好啦，都过去了。你也是经历了那一次之后，便喝酒有度了，再也没那样疯狂过。我觉得挺欣慰的，可能人生偶尔疯狂一次也是可以的吧！但我可没勇气去疯狂，我习惯了自己那种规规矩矩，脚踏实地的感觉。”眉庄说。

“可能你天生就是这种人吧！不管日子多苦多难，自己都能熬过去。我都很少见你为什么事情而失态过，总是不紧不慢的向前走。耐心还是挺足的。”凤梓说。

“哎！这样有什么好的，这么多年除了混成了人老珠黄的模样，啥都没有留下。哪像你，总是有种御姐范儿，飒飒的感觉让我很是羡慕！那或许就是天性使然吧！”眉庄说。

“可我没有安稳的家啊！哪像你，孩子都快上高中了。你羡慕我，我还仰望你呢！”

“你也该成个家了，总这样飘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我和你不一样，我忍受不了将就过日子的。只要是我觉得没法相处的，就怎么也下不了那个决心。”

“可是，你都三十好几了，哪能总单着啊！总要为自己的将来考虑吧！差不多点就行了，别让自己的感情世界太丰富了，不然你永远都无法定性。三十以后，我们都该尝试做减法了。”眉庄劝道。

“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可是我说服不了自己，自那次以后我对感情好像看的很开，交往的人多了，就有点分不清自己究竟想要跟怎样的人，共度一生，时光也就如此荒废了，然后觉得结不结婚也没多大意义了。”

“可是，人这一生如果连个家庭都没组建过，就永远不会懂的责任感究竟为何物。虽然生活有时总会磕磕绊绊的，但有个人一起去挑战，总比自己单独挑战要好很多吧！别把最适合自己的人给错过了。我记得有个人好像一直在默默等你，人家还曾多次让我在你面前美言几句呢！我看他是有责任心的，只要男人责任心强，一般日子都不会太差的，你该接受就接受吧！千万别老了后悔，没有伴侣，没有儿孙，多可怜，有人气的人生才圆满呢，等你老了守着一家三代，那感觉肯定不一样的。”

“话是那么说，可我还是会遇到让我心动的人，除非哪天除了他，再没人让我心动了，那我就彻底定性了，我可不想婚后有什么出轨被出轨的事情发生，有了孩子，更伤孩子。还不如什么都没有。你看现在几乎到处都有小三儿。我可不想婚后处理这种垃圾事情。万一婚后我身不由己移心别恋了呢！所以我自己还没定性下来呢，怎么结婚呢！”

“哎呦，我天！你这想法。那你家人都不催你吗？”

“起初那几年她们也催我，不过，看我怎么也没动静，一心只扑在工作上，也就懒得催了，反正我现在也有自己的房子了，经济条件也可以，我还为自己买了几份商业险，老了就算没人照顾也不担心，大不了请护工，现在医院里的护工素质都还可以。我为自己的未来也考虑好了。”

“可儿孙满堂，才是真正的天伦之乐，护工再好也不是自己的亲人啊！你的思想太跳脱了吧。”

“这有什么跳脱的，接下来跟你说个更劲爆的，我交了一个新男友。”

“新男友？哎！你交的男友太多了，但我真正知道的只有他。所以我觉得他跟你最配。”

“你听好了哈！我这个新男友比我小。”

“跟你一样大的，比你大的都结婚了，可不是只剩比你小的了呗！”

“不是还有离婚的嘛，你怎么就确定我不会找离婚的呢？”

“因为你说过，只找没有婚姻史的。早些年还好找点，现在没有婚姻史年龄相仿的男人，太难找了。那你找的新男友多大了？”眉庄问。

“比我小十几岁吧。”凤梓很淡定地说。

“奥，啊？什么小十几岁，小屁孩儿啊？妈呀！那都不是年龄差的问题了，是时代差问题。你咋想的？开始吃嫩草了，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年龄，对个孩子，咋下得了手啊！那孩子也是脑袋缺根弦儿了吧！他就从你了？”眉庄惊讶的声音分贝都提上去了。

“小点声儿，干嘛那么惊讶！”

“我这，能不惊讶吗？这都不是年龄差问题了，是辈分问题。这样的感情更不可靠了，真是越找越差劲了。”

“什么嘛，你不知道爱情面前无年龄的限制吗？人香港澳门那边大辈儿找小辈儿的也是有的。再说了，电视上不也有吗？”

“人家那是极少数，而且都是大款级别的。咱就是一普通老百姓，思想正常点可以吗？你爸妈知道了，非把你逐出族谱不可。而且你想想，等你老了，人家还年轻呢？这以后过日子都难受。你合着是找了个孙子来养活啊！不会是图你的钱吧！可把眼睛擦亮点别乱做决定。”

“瞧你给说的，好像明天我就要和他登记结婚似的。只是谈谈而已，又没说要结婚，我也尝试一下与小鲜肉相处的滋味。”

“你可别恶心我了，我是绝对接受不了你交这样的男朋友的，也不叫男朋友，是小朋友。思维能不能正常点，你想想，当你刚刚踏入社会时，人家还叼着奶嘴呢。当你经历了磨难时，人家还在接受学前教育。当他长成人时，属于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无论从哪个层次讲，你们之间会有契合度？太可笑了吧！”

“怎么就可笑了，电视剧中不是也有很多忘年恋吗？”

“那是编剧和导演刻意安排的，为了获取收视率，看个稀罕就行了，你还当真了？太可笑了吧！赶紧分手，听到没，这怎么拿得出手啊！走在大街上太不搭了，再说了，你都人老珠黄了，拿什么跟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比，一把年纪了，就别恋爱脑了。找个差不多的赶紧结婚吧！我觉得还是之前那个人好，要不我给你俩当牵线人成不。你是我朋友，可不想看你误入歧途。”

“什么叫人老珠黄啊！我觉得我还是很漂亮的啊！怎么就比不过那些小姑娘了。”

“来来来，把你的脸凑近我，我给你找找那些小点点吧，即便你用再好的护肤品也护不住岁月的痕迹，你就承认了吧！虽然你身材好也算漂亮，可少了几分青春气息。什么年龄段就拥有什么年龄段的心态吧！承认自己不再年轻有那么难吗？你找他也不过是在寻找青春的影子罢了，何苦自己欺骗自己呢？你说是吧？”

“你怎么就不信我是真心地心动呢？我就觉得他和我合拍，喜欢和他说话聊天的感觉，那个跟年龄无关吧，而且他也不是小鲜肉。他有自己的思想，很独立的。更不是你想的那样图我钱。我跟他没有经济牵扯。我们纯粹就是聊的来。”

“那也不至于非要以这样的方式相处吧！可以改成别的形式啊！以长辈或是普通朋友的身份都可以，但就是不能以恋人身份相处，不然以后你会很难收场的。我也就说这么多了，你听与不听随你，反正该分析的地方我都帮你分析过了，我还是坚持我的态度，反对。”眉庄望着凤梓很严肃地说。

“好啦！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会好好考虑的，不聊这个了，我带你出来也是为了让你品尝一下不一样的境遇，感觉你恐怕很难有所大的改变了，你的思想已经停在那个范围内了。我现在还不能接受你这样的心态，什么叫做减法人生呢？你不觉得是你自己太消极吗？”凤梓不解地问。

“我怎么就是消极了，这是看清事物的本质，青春只有一次，无论你再怎么挽留，用多少化妆品掩盖，也改变不了自然规律的，人得尊重自然运作法则，这是宇宙间最永恒的定律，它就像一个杠杆的支撑点，不能有所偏差。到了一定年龄就接受一定年龄该接受的事物，在追逐的时间隧道里，努力奋斗过，努力争取过就好，最终还是得懂得顺其自然，适可而止。减法人生，不是消极的向征，而是轻装上阵，才有寻找到生活的真谛。”

“眉庄，我觉得你成熟了很多，看问题更加深刻了，真替你高兴。”

“到了一定年龄了嘛，总要让自己撑起一片天的。”

“眉庄，这个酒吧是可以点歌的，想听什么呢？我为你点。”

“别了，这种地方，消费都很高，还是算了吧。”

“哪能算了呢，该有的情调还是要有的，赶紧点首歌。”

“要不就来首《光阴的故事》吧！我觉得很贴近我们现在该拥有的心境。”

“庄儿，我出国回来后，听了很多关于你的故事，没想到自从我们分道扬镳，你身上发生了那么多事儿，你都是怎么扛过来的呢？当初怎么那么傻，都不知道保护好自己。最后逼的自己无路可退，当时一定很难熬吧！”

“再难熬，我也熬过去了。只是做手术时，太疼了。好像把自己给解刨了一遍，太痛苦了，说实话都不想回忆那段过往了，甚至觉得它只是一片空白。”

“那，你后悔过吗？”

“我说不后悔，你信吗？不后悔也不现实，只要一个人走错了路，都会后悔。可人生只有单行道，不是后悔不后悔的问题，而是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当走到了极限也就物极必反否极泰来了，或许这也是自然规律。我也就自然而然的扛过来了，再遇到多大的坎坷都不懊恼和后悔了。只想好好的过完余生，所以我说到了减法的年纪，就要坦然做减法。”

“你真是太了不起了，我越来越佩服你了，现在我回来了，有需要的可以联系我，能帮你的自然会帮你。”

“我没什么需要帮的，日子挺安稳。而且我的性格你也了解，习惯了依赖自己，不管自己的思想对不对，我也只想按自己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去过日子。我没有野心，所以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事迹？都是一步一个脚印一点点走到现在的，相对比成就感而言，我更喜欢过那种白水般的生活，无色无味清澈见底。”

“真应了那句话，平凡中的伟大。”

“行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真怕你再喝醉了。我可背不动了，也扛不动。”

“那好，咱们赶紧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咱们这个年龄也熬不起夜了。”

两人走出回忆酒吧。眉庄感觉像是经历了一场穿越之路。往事不堪回首，不管对错都让它们尘封到那个时空中吧，生活扔在继续，自己只管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到终点就好！现在的年纪，就继续保持减法状态吧！把该放下的执念放下，该舍去的物质舍去，一切自然而然的接受就好！

“眉庄，我走啦！过段时间还来找你。”

“嗯，好的路上慢点昂。”

刚进家门口，眉庄就看到女儿正蹲在台阶上等自己，那一刻她觉得所有的苦都值得。剩下的人生，只剩下做减法了。不管日后怎样，只要朋友需要，随时都可登场。